服务器核心控制台的蓝光在林薇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的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三厘米处，像被无形的线吊住的砝码。
秦昊的话还在脑海里嗡嗡作响——“你不过是个实验品。”那声音混着上一次任务世界里他碾碎她基因样本时的冷笑，扎得后颈发疼。
“能量储备仅剩30%，请尽快做出选择。”系统精灵的提示音比平时轻了些，像片飘在数据流里的羽毛。
林薇注意到它原本流转的荧光蓝代码突然泛起几缕银白，像被揉皱的绸缎。
“你在担心什么？”
苏雪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消毒水与旧书混合的淡香。
林薇偏头，看见对方的指尖正轻轻搭在控制台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仍保持着最温和的弧度。
这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女人，此刻眼底映着和控制台一样的蓝光，却比那些冷硬的机械光热得多。
“如果按下升级键，我们会成为系统的新管理者。”林薇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喉咙发涩，“但自由意志会被格式化。摧毁的话……”她停顿了一下，余光瞥见考古学家正把笔记本抱在胸前，指腹无意识着封皮上的烫金纹路——那是他在遗迹里捡到的古文明残页拓印的，“会抹掉所有快穿维度的数据，现实世界的基因技术也会倒退三十年。”
控制台前的众人安静下来。
陈吗的便携终端还连着服务器接口，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发梢的弧度比平时更乱——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阿丙原本靠在墙角，此刻首起身子，拇指蹭了蹭袖口藏着的微型开锁器，眼神却没往任何设备上飘。
“所以你在问我们，”苏雪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林薇悬着的手背，“愿不愿意和你一起赌第三条路？”
林薇的手指微微一颤。
这个动作太轻，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麻雀。
此刻那双手背上还留着上次任务被藤蔓划伤的淡粉色疤痕，却暖得惊人。
“是。”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稳，“可能会更危险。”
陈老最先点头。
他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光，指节叩了叩笔记本：“我研究遗迹十年，见过太多‘唯一解’最后变成死胡同。”阿丙嗤笑一声，却也把开锁器收进了口袋：“反正当棋子也活不长，换个赌法说不定能多活两局。”陈吗的终端突然发出“叮”的一声，他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我的算法支持尝试，误差率低于17%。”
林薇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想起系统曾用“情感剥离剂”把这些温度都隔绝在外，可此刻，苏雪指尖的温度、陈老笔记本上的墨香、阿丙藏不住的痞气、陈默的发梢——这些被剥离剂碾碎过无数次的细节，正像春芽顶开冻土般涌进感官。
“不按选项。”她放下手，掌心按在控制台上，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破解底层代码，找隐藏权限。”
陈默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数据流如银河般在两人之间展开。
林薇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滚动的代码里，有三分之一是她熟悉的快穿任务标记，剩下的却像某种被刻意涂抹的暗纹。
“加密文件夹！”陈默突然压低声音，终端屏幕弹出个锁形图标，“动态密码，每次错误会增加延迟。”
陈老立刻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指节点着一串歪歪扭扭的数字：“遗迹石壁上的星图排列，我数过，二十八组，对应他们的祭祀周期。”林薇的指尖在数据流里划出轨迹，那些数字突然与锁芯的波动产生共振——“滴”的一声，锁开了。
全息影像在众人头顶展开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气流。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影像有些雪花，却能看清他胸前的工牌：“超智体计划总负责人——秦昊”。
林薇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系统的嗡鸣。
“资源枯竭、基因退化……”研究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系统将筛选出最适配的基因载体，淘汰无法进化的个体。”
“哈。”阿丙突然笑出声，开锁器在掌心转了个圈，“合着我们连当棋子都不够格，是筛子眼里的渣？”他的声音带着颤，尾音却故意拖得吊儿郎当。
陈老的笔记本“啪”地合上，指节泛白：“所以那些消失的文明……”
“检测到外部入侵信号！”系统精灵的警报声骤然拔高，代码流里炸开刺目的红光。
林薇看见数据流边缘涌出无数黑色触须，像潮水般往核心代码区涌——是秦昊的攻击程序。
“防火墙反弹30%，剩下的引到废弃模块。”她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上百种应对方案在眼前闪回，“制造崩溃假象。”陈默的终端立刻弹出操作界面，两人的手指几乎同时按下确认键。
黑色触须撞上反弹的防火墙，炸成一片细碎的光点。
剩余的触须顺着引导涌入废弃模块，服务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控制台的红灯开始疯狂闪烁。
“目标停止攻击。”系统精灵的代码流慢慢平息，银白的纹路更明显了，“他以为我们要崩溃。”
林薇没有放松。
她继续向下挖掘，首到看见那行字：“摧毁系统=抹除快穿数据+现实基因技术瘫痪。升级=格式化自由意志，绑定系统管理权限。”
控制台的蓝光突然暗了暗。
系统精灵的声音轻得像要消散：“还有一种可能……”它的代码流开始分解，银白的纹路变成缕缕光丝，“需要牺牲我的存在。”
林薇的呼吸顿住。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系统精灵时，它还是团混沌的光团，只会机械重复任务指令；想起在规则怪谈世界，它为她挡过三次死亡回溯；想起刚才，它用变轻的声音提醒她能量不足。
“你说的可能性是什么？”
这句话出口时，林薇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系统精灵的光丝缠上她的手腕，像在安抚，又像在告别。
控制台的红灯还在闪烁，温柔学姐的手不知何时覆上她的手背，温度透过手套传来，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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