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龟兹佛窟·乳母秘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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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龟兹佛窟·乳母秘辛(上)

 

龟兹的晨光穿过千佛洞的飞天藻井,在壁画上投下蛛网般的光痕。杜甫的指尖刚触到飞天衣袂间的佉卢文,身后陶罐相碰的轻响便惊起几只蝙蝠。拄着枣木拐杖的老妇人从阴影中走出,头巾边缘露出的银发蜷曲如碎叶城的胡杨,而那双青灰色眼瞳,竟与李白醉卧长安酒肆时望向星空的模样分毫不差。

"杜公子是从红山宫来的吧?"热娜的拐杖在地面敲出三记节奏,正是碎叶城老驼队的暗号,"昨夜我听见星象殿的钟响了,分野剑的'摇光'与'天枢'终于相触了。"她转身时,藏在袖中的铜铃发出细碎声响,与红山宫顶层的金轮纹共鸣频率竟完全一致。

杜甫的目光被她指向的壁画吸引。北斗七星的"摇光"位上,幼年李白身着粟特锦袍,怀中抱着断裂的剑鞘,脚下是燃烧的梧桐——正是红山宫星象殿内"长庚入月"的具象化。更令他心惊的是,壁画右下角的供养人画像,分明是戴着狼首玉佩的李白父亲李客,而其身后侍立的僧人,竟与热娜年轻时的模样相似。

"五岁那夜,长庚星坠在我家后院。"热娜从衣襟内取出半片护心镜,镜面锈蚀处露出分野纹的下半部,"公子抱着发烫的剑鞘跑出来,剑鞘上的'摇光'纹正在灼烧他的掌心。李老爷说,这是'天枢'与'摇光'在争夺剑主。"她忽然掀开袖口,露出三寸长的刀疤,"为护他出城,我被突厥马贼砍伤,却见那贼首的狼首护心镜,与李老爷书房的暗纹一模一样。"

杜甫接过她抖落的梧桐叶,叶脉间的粟特文咒符在晨光中显形。背面的字迹虽己褪色,仍可辨出"双曜同辉,必生乱象"八字。"这是碎叶城守井人的预言。"热娜压低声音,洞窟深处突然传来水滴声,竟与红山宫星象殿的机括转动声节奏相同,"永王拿到《仓颉篇》残卷,知道'得剑主者得东南气运';肃宗则从龟兹商人手中买通星象密报,想以'天枢'正统之名困死公子。"

杜甫的指尖划过壁画角落的狼首僧人。那人临摹的《仓颉篇》残页上,"分野"二字被拆成"人""刀""田"的组合,与李白在红山宫斩落的经卷残页完全一致。"他是守井人最后一代传人。"热娜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惊起壁间尘埃,"二十年前,老城主将分野剑残片交给李老爷时,他就在场。后来永王之乱爆发,他突然蓄发还俗,带着密典去了长安......"

洞窟外忽然传来驼铃声,热娜剧烈咳嗽着从怀中掏出半片玉佩。杜甫瞳孔骤缩——那狼首纹路竟与红山宫壁画上的仓颉造字者衣袂暗纹重合,而玉佩内侧隐约可见"天枢"二字的古篆。"这是......"

"是李老爷当年送给守井人的信物。"热娜将玉佩按在杜甫掌心,玉质沁色处露出"剑主归位需集九州诗魂"的刻痕,"每州需有剑主亲题的'苍生'之诗,用百姓的信念为剑刃淬火。永王烧扬州诗楼,肃宗禁民间诗集,都是怕公子集齐诗魂,让分野剑认主。"

杜甫忽然想起李白在松州城头逆转的金粉咒文,那些由《破阵子》凝成的"苍生"二字,不正是第一处诗魂归位?他望向壁画上的"摇光"星,发现其尾端延伸出的星轨,竟指向长安方向的"天枢"——这与红山宫星象殿的阴阳鱼图完全吻合。

"热娜阿婆,那守井人现在......"杜甫话未说完,洞窟深处突然传来石门开合声。热娜猛地将他推向暗格,自己则抄起拐杖抵住洞壁机关。昏暗中,杜甫看见她头巾坠落,满头白发竟编成与碎叶城佛窟壁画相同的星象辫,每根发辫上都系着刻有诗句的木片——正是李白幼年所作的《夜宿山寺》残篇。

"走!"热娜的拐杖发出蜂鸣,与杜甫怀中的梧桐叶共鸣,暗格里突然透出微光,照见石壁上刻着"龟兹千佛洞第三窟"的箭头,"去第三窟找守井人留下的《仓颉篇》异本,那里有分野剑第三截残片的线索......"她的声音被涌入洞窟的吐蕃追兵喝止,转头时,杜甫看见她颈间的银链坠着半枚剑鞘残片,纹路与李白的"摇光"断剑严丝合缝。

追兵的金轮刀砍落前,热娜突然用粟特语唱起碎叶城的童谣。神奇的是,那些刻着李白诗句的木片竟脱离发辫,化作金色剑芒射向敌阵。杜甫趁机滚入暗格,最后一眼看见热娜举起护心镜,镜面映出红山宫星象殿的北斗图,而她胸前的剑鞘残片,正与星图上缺失的"摇光"位完美重合。

暗格里的甬道弥漫着龟兹香木的气息,杜甫摸着石壁上的佉卢文刻痕前行,忽然触到一处凹陷。火光亮起时,他看见墙上刻着"剑合龟兹月"五字,笔锋竟与李白在松州城头刻的"苍生"如出一辙。更令他心惊的是,刻痕下方的石台上,赫然摆着半卷《仓颉篇》——篇首绘着的,正是戴着狼首玉佩的仓颉,其衣袂纹路与肃宗书房的镇纸纹样完全一致。

当他翻开残卷,第一页便掉出张泛黄的纸笺,上面是李白父亲的笔迹:"永王、肃宗皆为棋子,真正的棋手,是能在'天枢'与'摇光'间自由穿梭者。"杜甫忽然想起高适在松州缴获的狼首玉佩,玉佩内侧的"天枢"二字与眼前字迹如出一辙。原来唐廷中枢的内奸,竟是碎叶城守井人的叛徒,妄图借分野剑的传说,将李白的诗魂炼化为掌控天下的咒符。

甬道尽头透出月光,杜甫摸出热娜给的梧桐叶,叶脉与石墙上的星图重合,竟显出"长安李麟"西字。他猛然想起肃宗身边的中书舍人李麟,那人曾在永王幕府出现,而其字迹与当年篡改李白《东巡歌》的笔锋完全一致。此刻,所有线索终于串联:李麟既是守井人后裔,又是唐廷内奸,他用狼首玉佩串联起突厥、吐蕃与唐廷势力,只为让分野剑在"天枢""摇光"的撕裂中,成为野心家的工具。

龟兹的月光洒在千佛洞外,杜甫望着手中的《仓颉篇》残卷,忽然明白热娜所说的"九州诗魂"为何物——那不是帝王的权术,而是千万百姓刻在兵器、城墙、经卷上的信念。当李白的诗在吐蕃营帐、突厥汗庭流传,当高适的边塞诗在唐军将士口中吟诵,分野剑的剑刃己在不知不觉中,由苍生的血泪与希望铸成。

他摸出怀中的狼首玉佩,与残卷上的仓颉像比对,玉佩的狼首鬃毛竟构成"仓颉"二字的笔锋。原来那个总以不同身份出现的内奸,正是借"文字守护者"之名,行割裂分野之实的幕后黑手。而此刻,龟兹千佛洞的第三窟,正藏着分野剑归位的最后线索——那是热娜用生命守护的秘密,也是李白与高适即将解开的星象谜题。

夜风卷起佛窟外的沙砾,杜甫听见远处传来驼队的铃铛声。他知道,那是李白与高适的马蹄声,正朝着龟兹的方向奔来。而在长安的明光殿内,李麟正对着一幅《仓颉造字图》冷笑,案头摆着的,正是热娜拼死守护的另一半护心镜。分野剑的锋芒,终将在龟兹的月光下,与长安的权谋展开最后的对决,而所有的诗魂与苍生信念,都将成为这盘棋局的最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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