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的早餐桌永远像战场。
冷轩低头喝着白粥，听着王云芳用银勺敲着青瓷碗，指甲上的碎钻刮过碗沿发出刺耳的声响："冷轩，从今天起，早餐只准喝一碗粥，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瓷碗里的粥水清澈见底，倒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自三年前入赘以来，他的体重从未超过一百三十斤。苏晚晴坐在对面，筷子在碟子里的酱菜上徘徊，忽然趁人不注意，将一张银行卡塞进冷轩的掌心。
"拿着，别饿坏了。"她低声说，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
冷轩一愣，正要推辞，却听见王云芳的尖叫："苏晚晴！你在干什么？"
银勺重重摔在桌面上，酱菜溅在桌布上，像几滴暗红的血。苏婉儿幸灾乐祸地指着冷轩的手："舅妈快看！表姐又在偷偷给赘婿钱！"
银行卡在晨风中轻轻颤动，卡面上的"龙御黑卡"标志闪着冷光。王云芳猛地扑过来抢过卡片，翡翠镯子磕在冷轩手腕上，留下道淡红的印子："好啊！我每个月给你三十块零花钱，你居然还敢偷拿晚晴的钱！"
"妈，不是偷！"苏晚晴站起身，桌布被带得歪斜，"是我自愿给的，冷轩他......"
"你自愿？"王云芳冷笑一声，突然将银行卡扔进粥碗，"他有什么资格花你的钱？一个吃软饭的废物，连狗都不如！"
白粥瞬间浸透卡片，冷轩看着王云芳扭曲的脸，忽然想起青龙昨晚的汇报：这张卡是江北银行最高级别的黑卡，额度无上限，而王云芳名下的三张同类卡片，此刻正因为违规操作被冻结。
"够了！"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冷轩不是废物，他......"
"他是什么？"王云芳抓起桌上的煎蛋砸向冷轩，"你看看他穿的什么？衬衫是地摊货，袜子补了三次，连块手表都没有——你居然要拿苏家的钱养这种垃圾？"
煎蛋砸在冷轩胸口，蛋黄顺着衣领流进锁骨，混着粥水，说不出的狼狈。苏浩忽然大笑："表姐，你该不会真以为他是战神吧？我看他连战五渣都不如！"
满堂哄笑中，冷轩缓缓起身，指尖捏起湿透的银行卡。王云芳以为他要反驳，却见他将卡片轻轻放在苏晚晴面前："抱歉，我不能要。"
"冷轩？"苏晚晴愣住，"为什么？"
"因为我有手有脚，"冷轩擦了擦胸口的蛋黄，"不需要别人施舍。"
"施舍？"王云芳尖叫着拍桌，"你现在吃的喝的哪样不是苏家的？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今天不把这碗粥里的卡捞出来，就别想吃饭！"
空气瞬间凝固。冷轩看着碗里的黑卡，想起青龙说过，这张卡代表着龙御殿的最高权限，此刻却被泡在白粥里，像极了他被践踏的尊严。苏晚晴想伸手去捞，却被他轻轻拦住。
"妈，"他看向王云芳，"有些东西，不该碰的。"
"我就碰了怎么着？"王云芳抓起银行卡在他面前晃，"你能把我怎么样？跪下来求我？"
冷轩的眸光暗了暗，右手在桌下轻轻握拳。王云芳忽然觉得掌心一痛，银行卡竟像烧红的铁片般烫手，她尖叫着松手，卡片掉进粥碗，竟在水面上烧出缕缕青烟。
"鬼......鬼啊！"苏婉儿躲到苏浩身后，"银行卡怎么会自己烧起来？"
冷轩趁机拿起卡片，指尖拂过发烫的表面，黑卡瞬间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灼烧只是幻觉。王云芳瞪大双眼，看着他掌心完好无损的卡片，想起工地那次徒手捏钢筋的场景，后颈忽然泛起凉意。
"可能是静电。"冷轩将卡塞进苏晚晴口袋，"以后别带在身上了，不安全。"
苏晚晴点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昨夜他偷偷在阳台打电话的声音："青龙，苏晚晴的黑卡......对，设置成她专属，任何人不得冻结。"
"冷轩，"王云芳的声音难得有了几分颤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冷轩淡笑，"不过是个赘婿。"
他转身走向厨房，却听见王云芳在身后嘀咕："肯定是会妖术......晚晴，你离他远点，别被连累了！"
苏晚晴刚要反驳，冷轩忽然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币："对了，妈，这是昨天买菜剩下的三块五，还给您。"
纸币被轻轻放在餐桌上，王云芳看着那点零钱，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在商场买条丝巾就花了三万五，脸色瞬间涨红："谁要你这点破钱！拿回去！"
"不用了，"冷轩头也不回，"我够用。"
厨房内
冷轩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刷着掌心的蛋黄，却洗不掉心底的压抑。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衬衫领口还沾着蛋液，却掩不住肩颈处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那是每天凌晨在天台负重训练的成果。
"殿主，"青龙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苏氏集团的财务漏洞己查清，王云芳挪用公款购买奢侈品的证据，是否需要公开？"
"再等等。"冷轩关掉水龙头，"让苏晚晴亲自处理。"
他摸出藏在橱柜顶的军用压缩饼干，刚要拆开包装，苏晚晴忽然推门进来，眼里带着心疼："别吃这个了，我给你煎个鸡蛋。"
"不用，"冷轩摇头，"你快回去吃饭，别让他们为难你。"
"我不在乎。"苏晚晴抓起他的手，"冷轩，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肯用我的钱？是不是怕我妈发现你其实很有钱？"
冷轩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在慈善晚会上的样子——那时的她穿着白裙，像个不谙世事的公主，而他只是个偷偷溜进去的穷小子，却被她一眼看见，递来一块蛋糕。
"晚晴，"他轻声说，"相信我，很快就不用再忍了。"
苏晚晴还想追问，却听见王云芳的怒吼："苏晚晴！你又在和废物厮混什么？赶紧给我出来！"
"来了！"苏晚晴叹了口气，临走前将一块巧克力塞进冷轩口袋，"饿了就吃，别委屈自己。"
冷轩看着她的背影，指尖捏碎巧克力包装纸。巧克力在掌心化成浆，混着他的体温，像极了当年在战场上，战友分给他的那块压缩巧克力，一样的甜，一样的暖。
客厅里
王云芳正在摔打餐具，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反了反了！居然敢给我脸色看！苏晚晴，我告诉你，今天必须把冷轩的银行卡收回来，否则......"
"否则怎样？"苏晚晴首视母亲，"妈，冷轩不是废物，他是......"
"他是个屁！"王云芳抓起桌上的相框砸向墙壁，"我找人查过了，他根本没当过兵！军功章是假的，连身份证都是伪造的！"
相框里的照片掉在地上，是冷轩和苏晚晴的结婚照。那时的他笑得僵硬，而她却笑得灿烂，仿佛真的嫁给了爱情。苏晚晴弯腰捡起照片，指尖抚过冷轩的脸："就算是假的又怎样？我只知道，他比你们所有人都真实。"
"你......"王云芳被噎得说不出话，忽然看见冷轩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块军用压缩饼干，"好啊！居然偷吃军用物资！冷轩，你是不是间谍？"
冷轩淡笑不语，咬下一口饼干。这种特制饼干能提供全天热量，是他在边境时的必备品，此刻在苏家众人眼里，却成了"间谍证据"。
"妈，够了！"苏晚晴猛地起身，"冷轩是我丈夫，以后谁再敢羞辱他，就是和我过不去！"
说完，她抓起冷轩的手，大步走出客厅。王云芳想阻拦，却被苏震天拉住："随他们去吧，有些事......该结束了。"
苏家老宅外
夏日的阳光炽烈，苏晚晴松开冷轩的手，忽然发现他掌心全是汗："很热吗？"
"不热。"冷轩看着她被阳光晒红的鼻尖，"只是有点感慨。"
"感慨什么？"
"感慨......"他顿了顿，"感慨终于有人愿意和我并肩而立，而不是站在我头上。"
苏晚晴一愣，随即笑了："傻瓜，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当然要并肩而立。"
冷轩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想起青龙说过的话："殿主，苏小姐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您放下防备的人。"他曾否认，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的伪装正在一点点崩塌。
"对了，"苏晚晴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买了个东西，试试看合不合身。"
盒子里是枚银色的袖扣，上面刻着简单的龙形图案。冷轩想起自己那几件旧衬衫，袖口早就磨破，却从来舍不得买新的。
"喜欢吗？"苏晚晴轻声问，"刚才在厨房看你衬衫袖口破了......"
"喜欢。"冷轩将袖扣别在袖口，龙形图案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很喜欢。"
苏晚晴笑了，忽然伸手替他整理衣领："以后别再穿破衬衫了，我会心疼。"
冷轩看着她眼里的柔光，喉间忽然滚过万千话语，最后只化作一句："好，都听你的。"
与此同时，苏氏集团地下车库
王云芳坐在奔驰车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她摸出冷轩的银行卡，犹豫再三，还是插进车载ATM机。
"请输入密码。"
她咬咬牙，输入苏晚晴的生日。
屏幕瞬间亮起红光，机械女声冰冷响起："抱歉，您的账户己冻结，请联系开户行。"
"不可能！"王云芳尖叫着拍打屏幕，"我可是苏家夫人！"
"苏家夫人？"
熟悉的声音从车顶传来。王云芳抬头，看见冷轩靠在车顶上，指间夹着枚银色袖扣，正是她今早嘲笑"地摊货"的那枚。
"你......你怎么在这？"她下意识后退，却发现车门不知何时己锁死。
"只是来提醒您，"冷轩敲了敲车顶，"有些卡，不是谁都能碰的。"
话音未落，车载屏幕突然亮起，播放出王云芳挪用公款的监控录像。她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在奢侈品店刷卡的画面，忽然想起冷轩刚才在厨房的话："有些东西，不该碰的。"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不想干什么，"冷轩淡笑，"只是想让您明白，羞辱别人的时候，最好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他转身离去时，王云芳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车窗外的阳光依旧炽烈，却让她浑身发冷，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在将她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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