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梅雨季黏腻得像块发霉的年糕，冷轩蹲在苏家老宅的院角，用树枝拨弄着墙根的青苔。三天前苏晚晴偷偷塞给他的军用压缩饼干藏在裤兜，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棱角——这种特制饼干能在潮湿环境下保存五年，是他当年在缅北雨林的生存依仗。
"冷轩！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尖利的女声刺破雨幕。冷轩抬头，看见邻居李太太举着手机冲过来，卷发上的珍珠发卡在雨中泛着冷光，"我家浴室的窗户正对这里，你是不是在偷窥？"
手机屏幕亮起，监控画面里，冷轩的身影在院角晃动，角度刁钻地对着李家浴室。苏婉儿的笑声从二楼传来："表姐夫，没想到你好这口啊~"
"我没有。"冷轩站起身，青苔沾在裤腿上，像块洗不掉的污渍，"只是在看蚂蚁搬家。"
"看蚂蚁？"李太太冷笑，"我可听说你天天窝在家里吃软饭，肯定是闲出病来了——王姐，你家赘婿管不管？不管我就报警了！"
王云芳撑着香奈儿雨伞走来，鳄鱼皮雨靴踩过积水，溅起的泥点落在冷轩干净的裤脚："报警？传出去我苏家的脸还要不要了？冷轩，把衣服脱了，让李太太检查！"
"妈，你疯了？"苏晚晴的尖叫从厨房传来，她跑出来时围裙还沾着面粉，"冷轩不是那种人！"
"不是哪种人？"王云芳挑眉，"他连狗都不如，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李太太，您亲自搜，要是有偷窥工具，我替您报警！"
周围聚起看热闹的邻居。冷轩看着王云芳眼底的恶意，想起三天前她在餐桌上将狗食扣在自己碗里的场景。苏晚晴想阻拦，却被苏婉儿拉住，指甲划过她的手腕："表姐，别丢人了，快让姐夫配合检查~"
"脱啊！"王云芳扯住冷轩的衣领，"装什么清高？"
衬衫纽扣崩飞两颗，露出冷轩锁骨处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在边境被弹片划伤的，足有十公分长，形如闪电。李太太倒抽冷气，苏婉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她们看见，在冷轩后背肩胛骨之间，隐约有个龙形图腾，半掩在皮肤下，像道沉睡的伤疤。
"这是什么？"王云芳的指尖触到冷轩后背的纹身，"混混？难怪娶不到老婆！"
"放开他！"苏晚晴终于挣脱苏婉儿，扑过来挡住冷轩，"妈，你再这样我就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王云芳尖声大笑，"你以为我会在乎？冷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冷轩看着苏晚晴泛红的眼眶，想起昨夜她在厨房偷偷给他煎的鸡蛋，被王云芳发现后倒进狗盆。他淡笑一声，解开衬衫纽扣，任由潮湿的空气扑在皮肤上，露出心口的战神图腾——那是龙御殿的标志，三年来从未示人。
"呀！他有纹身！"李太太后退半步，"果然不是好人！"
"好人？"冷轩淡笑，"我是不是好人，您心里清楚——比如您家浴室的监控，为什么只拍得到我，却拍不到您儿子每天往我院子里扔的烟头？"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李太太脸色骤变，她儿子是出了名的浪荡子，最近正追求苏婉儿，没少往苏家院子里扔情书和烟头。苏婉儿脸色发白，想起昨晚自己偷偷删除的监控片段，后颈泛起凉意。
"你别血口喷人！"李太太尖叫，"我儿子怎么可能......"
"有没有喷人，"冷轩看向苏家大门，"监控说了算。"
众人转头，看见青龙穿着黑色雨衣走来，手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他将电脑放在石桌上，点开监控录像——画面里，李太太的儿子叼着烟靠近冷轩，故意将烟头扔进苏家院子，还对着浴室窗户比耶。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李太太脸色惨白。
"因为我是个好人，"冷轩淡笑，"所以装了全方位监控，防止有人栽赃——比如某些人，一边偷翻我的垃圾桶，一边往我身上泼脏水。"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颗钉子钉进王云芳的心脏。她想起上周偷偷翻找冷轩的储物间，想找出"出轨证据"，却只找到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冷轩穿着军装，臂章上有"龙御"二字。
"就算这样......"王云芳梗着脖子，"你有纹身就是不良分子！晚晴，赶紧和他离婚！"
"妈，"苏晚晴擦去眼泪，"冷轩的纹身是当兵时受的伤，不是不良......"
"当兵？"李太太冷笑，"我怎么没见过他穿军装？"
"因为有些人，"冷轩看向王云芳，"连他的军功章都要踩在脚下。"
空气瞬间凝固。苏晚晴想起书房保险柜里的军功章，和照片里冷轩穿军装的样子，指尖微微发抖。王云芳想起储物间里被撕碎的军功章碎片，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李太太的肩膀才没摔倒。
"够了！"她尖叫着指向冷轩，"就算你没偷窥，有纹身也是事实！从今天起，不准你靠近晚晴半步，否则我......"
"否则怎样？"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冷轩转头，看见苏震天撑着拐杖走来，身后跟着两名穿军装的男子，肩章上的金星在雨中泛着冷光。
"老苏，你怎么......"王云芳脸色发白。
"这是冷轩的战友，"苏震天看向两名军人，"给大家讲讲，他的纹身是怎么来的。"
"报告！"两名军人立正敬礼，"冷轩同志在边境执行任务时，为保护平民百姓，后背被弹片划伤，经军方批准，在疤痕处纹上龙御殿标志，以表彰其功绩！"
周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苏婉儿的贵宾犬忽然发出呜咽，夹着尾巴躲到苏晚晴身后。王云芳看着冷轩后背的图腾，忽然想起三年前电视上报道的"战神"，据说那人后背也有龙形疤痕，以一人之力守住边境小城。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他只是个赘婿......"
"赘婿？"苏震天冷笑，"他是国家的英雄，是我苏震天的救命恩人！"
他猛地扯开裤腿，露出右腿的旧伤："三年前我被杀手伏击，是冷轩用身体挡住子弹，这颗子弹至今还在我腿里！而你们，却这样对他！"
苏晚晴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对冷轩不一样，为什么每次她受委屈时，父亲总是欲言又止——原来冷轩早己不是普通的赘婿，而是救过父亲命的英雄。
"冷轩，"苏震天看向他，"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冷轩淡笑摇头，穿上衬衫："没事，都过去了。"
他转身看向王云芳，眸光里带着三年来第一次不加掩饰的冷锐："不过有些人，该道歉了。"
王云芳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想起刚才军人说的"龙御殿标志"，想起传说中龙御集团的神秘老板，后颈泛起一阵恶寒。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冷轩牵着苏晚晴走进屋，背影挺首如松。
屋内
苏晚晴看着冷轩后背的疤痕，指尖轻轻触碰："疼吗？"
"不疼。"冷轩转身，握住她的手，"比起你受的委屈，这点伤算什么。"
苏晚晴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的温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跪在苏家门前时的眼神。她忽然想起书房里的军功章，想起父亲说的"英雄"，眼泪再次落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因为想保护你，"冷轩轻声说，"现在该我问你了，愿意和我一起面对接下来的风暴吗？"
苏晚晴点头，将头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有力，像面战鼓，敲开她三年来的迷茫与委屈。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冷轩后背的龙形疤痕上，像道金色的勋章。
院外
王云芳看着冷轩关上的房门，忽然感到一阵虚脱，跌坐在石阶上。李太太早己悄悄溜走，苏婉儿蹲在墙角发抖，贵宾犬阿黄舔着她的手指，却被她一把推开。
"妈，"苏婉儿声音颤抖，"冷轩他真的是战神？"
"别说了！"王云芳尖叫着捂住耳朵，"不可能！不可能......"
她忽然想起冷轩口袋里掉出的军用压缩饼干，想起他徒手捏碎钢筋的场景，想起他掌心永远温热的温度——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体温，而是经历过生死的战神，体内燃烧的余温。
"老苏，"她看向丈夫，"我们该怎么办？"
苏震天看着冷轩房间的窗户，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冷轩跪在青石板上，雨水混着血水染红地面，却始终没喊过一声疼。他叹了口气，轻声说："现在只能祈祷，他看在晚晴的份上，留我们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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