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阁。
阿蛮眼泪汪汪的蹲在床边，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崽，“都是奴婢没用，奴婢没保护好小姐。”
顾昭华翻她一眼，“就算你没受伤今日也进不得宫，与你何干？”
只她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还有那三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药效与前一世的感觉一般无二，十有八九下毒之人应是同一个。
可上一世她是在科举之后才被人下了药，这一世为何提前了？
顾昭华一时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小姐，季公子求见。”
小婢女前来禀告，顾昭华想都未想便道：“不见！”
她心情不好，哪个狗男人都不想见。
不过心念一转，季明渊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很狗的事情，至少前一世他未曾与她为敌。
“罢了，让他进来吧。”
季明渊迈入屋内，便见顾昭华披散着长发半倚在贵妃榻中，身上搭着一条云水绸为缎面的薄被，月色的薄被泛着贝壳般的光泽，仿若仙子以霞光为锦。
见她面颊冷白较之往常少了丝血色，季明渊微微拢起眉。
“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若只是听闻什么前来探望那大可不必，我己无事了。秋闱将至，你安心备考便是。”她不缺少关心她的人，她只想要有用的人。
季明渊心中无奈一叹，她这个人啊，哪怕病了也这般不温柔。
季明渊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阿蛮，声音温和犹如细腻的白玉，“这是清心丸，顾小姐不舒服时可服一颗缓解。”
顾昭华打开瓷瓶，便可闻到一阵清幽的药香，有些惊讶的道：“这莫非就是可解百毒的清心丸？”
季明渊不置可否，只道：“倒也没有传言中那般玄妙，若真中了剧毒也只能暂时护住心脉不被毒物所侵罢了。”
顾昭华挑了下眉，千金难得一颗的清心丸竟被他说得如此寻常，要知道她父亲也只寻得了一颗，被锁于藏宝阁好生看护着，季明渊竟一下给了她好几颗。
你说他穷吧，他随手一送便是清心丸，你说他富吧，却连醉仙楼都没去过。
“清心丸市面难见，你从何得来？”
季明渊刚要开口，顾昭华睨着她道：“莫非你又要说早年家里贫寒，便在医馆药铺做了帮徒，于是便学会了制药？”
季明渊闻言弯了弯唇角，失笑道：“顾小姐莫要打趣在下了，医术精深岂是随意便可学成的。不过是我恰好有此机缘，无意救下了云游西海的华神医，他便赠了我几颗。”
原来如此。
世人皆传者华神医可生死人肉白骨，他的医术便是天下所有大夫加起来也皆不及，只不过他行踪不定，难以寻觅。
“那你可知他如今在何处？”
季明渊摇摇头，“早己多年未见。”
顾昭华面露点点失落，若是知晓定要将华神医请到国公府来，让他炼个十炉八炉的清心丸。
“你有心了。”顾昭华淡声开口。
她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季明渊，“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是三千两银子，你先拿去。”
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顾昭华又开口道：“先前阿蛮的事也多亏有你，我不喜欢亏欠别人。况且待你入仕后定会有许多应酬，男人在外总不能缺了银钱。”
阿蛮将银票塞进季明渊手里，“小姐给你的你就拿着，还有……”
“多谢你救了我，日后你若在国公府受了欺负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给你撑腰！”阿蛮虽性子火爆，但并非不讲礼数之人。
从今以后季明渊有她罩着了！
季明渊弯唇笑了笑，依旧如沐春风，“那就多谢阿蛮姑娘了。”
季明渊请辞告退，顾昭华却鬼使神差的唤住了他，“季明渊！你……”
“顾小姐有何指教？”季明渊抬眸看她，眸光染着细碎的柔光， 如月色般醉人，让人稍不留神便会沉溺其中。
顾昭华敛了敛眼眸，沉默一瞬，淡声道：“没什么，就是想说你一定要考中状元。”
季明渊略怔了下，便笑着颔首应下，只温声道了一字，“好。”
顾昭华抬起眼帘，若有所思的看着季明渊的背影。
前世救她的那个红衣男人会是他吗？
旋即她又摇了摇头，他们两个前世素无往来，又怎么会是他呢。
季明渊没有回到自己院落，而是去了醉仙楼。
听明季明渊的来意，佟掌柜瞪大了眼睛，“什么，您让华老再给您做一瓶清心丸？”
那清心丸配制起来极为复杂，华老每次做清心丸都要骂人，东家这一要又是一瓶，怕是又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季明渊没理会他，只又道：“另外再派人详细打探一下宫宴的情况，及时来禀。”
他要知道究竟是谁要害她。
“是。”佟掌柜觉得最近东家让他做的事都有点奇怪，又是找婢女又是打听宫宴，莫非……
佟掌柜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笑意，看来爱上美人是每一个英雄不可逃脱的宿命啊。
送走季明渊，佟掌柜唤来小伙计，“明去金光寺请尊佛像来。”
“是！”小伙计询问道：“那掌柜的想要什么佛像，求财还是护佑平安？”
“送子观音。”
“好嘞！啊！？”小伙计一愣。
给谁送子？难道掌柜的还要生？
佟掌柜哼着小曲儿负手而去，少主若能为将军留下一丝血脉，那他可真是死也瞑目了！
顾念兮一觉醒来只觉天塌了，她虽记不真切，但也隐隐也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她说了很露骨的话，还当众与太子殿下拉拉扯扯。
她完了！
顾念兮只觉天崩地裂，她想知道外面的风声，却又不敢出门。
这日她鼓足勇气踏出了府门，刚迈进官家小姐常去的首饰铺子，杨丝竹便哭哭啼啼的跑来寻她，“念兮表姐，你快帮我想想办法，爹娘居然送我进宫选秀了，我该怎么办啊！”
皇帝比她爹年纪都大，她才不想进宫呢！
顾念兮被她吵得头疼，但见周围众人都闻声望了过来，便耐着性子与她道：“你先别急……”
“我怎么不急啊，感情不是表姐你要进宫了！”杨丝竹哭着驳了她一通。
顾念兮被怼得有些不快，但没有与她一般计较，柔声道：“我们女子便是如此，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待你如亲妹妹般，听闻之后又怎不心痛。”
杨丝竹呜咽抽泣，顾念兮继续循循善诱的道：“可表兄出了那等事，怕是再难在朝中立足，若杨家就此没落，只怕你也难以觅得良婿。”
杨丝竹眼眸微动，有些听进去了。
“舅舅舅母只怕也是担心此处才忍痛送你进宫，虽说陛下与你的年纪相差些许，但后宫嫔妃的待遇又岂是寻常人家可比。你若能在后宫立稳脚跟，也可帮衬表兄的仕途，日后未必闯不出一番天地来。”
见杨丝竹情绪平稳了下来，顾念兮叹了一声，义正言辞的道：“我们女子存于世要受家族庇佑，亦要为家族而奉献牺牲，若换作是我，也会一样做此抉择。”
众人闻言都觉得这顾大小姐颇识大体，虽说在宫宴失态，但想来也是身不由己，并非她的本性。
杨丝竹抽泣了两声，认命的点了点头，“好吧……”
未等她说完，忽有个小厮模样的人匆匆寻来，一见顾念兮便急急吼道：“大小姐不好了，您快些回府吧！”
“怎么了，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顾念兮急声询问。
小厮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面上却一片急色，“宫里来了人，说要接您进宫参加选秀呢！”
“什么！”顾念兮惊呼出声，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怎么可能！陛下的年纪与我父亲一般大，我怎么可能进宫选秀！”
杨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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