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吉看看裴天宝，忽然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徐祥。
“徐大哥，要不还是你来给咱们这位裴大人解释吧。”
徐祥也轻笑一声，看向裴天宝。
他是真不明白，裴天宝是怎么当上这个锦衣卫副千户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听明白。
既然徐吉不想说，也只能他来解释了。
他看向裴天宝，歪着头笑问。
“裴大人，刚才我说的情况你都听清楚了吗？”
双眼微瞪，裴天宝愣愣点头。
“那我问你，是谁让你出城的？”
“知府大人。”
“那又是谁，告诉左大人，钦差被围的？”
“还是知府大人。”
“那你就不奇怪，为什么知府会跑去命令你们锦衣卫做事吗？而且每次时间都还这么凑巧。
左千户刚走，他就让你去抓黑衣人；你刚出城，他又让左千户去救钦差。
还有就是，为什么知府能接到飞鸽传书？
然跟着钦差的虽大部分是刑部的公差，但也有锦衣卫。”
“这……”
裴天宝皱眉，一脸苦相。
徐祥的话他听懂了，刚才也想过，可他不敢多想。
他想说，虽然我们是锦衣卫，不归知府管，但这里是誉城府，就连我们赵千户，也要给知府面子。
有些事大家知道归知道，但要是真的说出口，事情可就变了。
他只能对着徐祥苦笑。
冷哼一声，徐祥一摆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地方上的锦衣卫，有时候是会被地方官节制，可你们赵大人都遇险了，你还什么都听知府的，你……算了，这是你们锦衣卫的事，我不想管。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誉城府的知府很有可能和所有的事都有关，至于有关到什么程度，我没法下定论，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查。”
说完他不再理裴天宝，转头看向徐吉。
“徐吉，这里的事你看怎么办好？”
眉头轻蹙，徐吉转头看向裴天宝，忽然咧嘴一笑，竖起三根手指。
“裴大人，我现在有上中下三策，不知道你想选哪个？”
裴天宝看着徐吉的手指皱眉。
“能先说说看吗？”
“当然可以。”
徐吉详细说了一下他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假打。
由裴天宝带人上山假打一阵，装作实力不济，败退下山。
然后只带一个百户和几个护卫回誉城府，声称被山贼围攻，伤亡惨重。
试试能不能通过知府，把己经逃走的山贼骗回来。
一旦人回来，留在这里的两百多锦衣卫，就能把所有的山贼一网打尽。
中策，真打。
以刚才他们上山时观察到的情况，留下的山贼实力都不强。
更重要的是，现在山上大多数山贼都在山寨外。
没有山寨的保护，只要行动足够隐蔽，凭借裴天宝手下这些人，足够把山寨里的山贼都抓了。
至于下策，就是等。
等左成良带人过来，或者等钦差大人的命令。
裴天宝看看徐吉，又看看山寨的方向，心里不断衡量三策的利弊。
他不得不承认，上策最好，一旦成功，他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而且他还有可能凭借抓获所有山贼的功劳，再进一步。
但同样，上策的风险也很大。
如果假打的计划被识破，或者己经走掉的山贼不想回来，那计划就会落空。
更重要的是，他没信心把假打的戏安排好。
那他现在的选择就只有中策和下策。
真打，以他手下这些锦衣卫的训练水平，不说稳操胜券，但至少风险不大。
至于等，他不敢，他要是再等下去的话，就等于说他什么都没干。
这事不管是被赵国栋知道，还是被钦差大人知道，都无异于在两人的眼里，留下他无能的印象。
所以他的选择只有一个，而且是唯一的一个。
“我选择中策。”
徐吉轻哼一声。
刚才看到裴天宝犹豫不定的时候，他就多少能猜到一点裴天宝的想法。
原因也很简单，裴天宝要是真有勇气，早就该带着人攻打山寨，不会一首留在这里，说什么监视山寨的动向。
这与其说是监视，还不如说是在等待观望。
像裴天宝这种官员，徐吉的十世记忆里可不少。
当年很多军阀，做的打算就和裴天宝一样。
有事你们上，好处我来得，只要我手里有人，就不怕捞不到好处。
典型的墙头草，看哪边势大就往哪边倒，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至于说等，徐吉同样不相信裴天宝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墙头草最典型的特征，就是看到机会不会轻易放弃，要尽量把所有好处都抓在手里。
不过现在裴天宝还有用，徐吉也不想揭穿他。
看着裴天宝一笑，徐吉轻声问。
“裴大人，那接下来的抓捕……”
他没往下说，但裴天宝也明白他的意思。
徐吉这是在问，抓捕是你指挥，还是我指挥？
如果说单打独斗，裴天宝自认不输任何人，就算单挑赵国栋，他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可要是论起指挥来，他可就不行了。
他能当上这个副千户，当年靠的都是敢拼命，敢杀人，敢拉得下脸来走关系。
他指挥过的最多人，也不过是几十个，还是抓捕一个被困住府里的知县。
现在让他带着两百多人，去抓捕几百个山寨外的喽啰，他还真不敢保证，能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抓捕。
可就这么放弃抓捕，他又有些不甘心。
毕竟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不管他前面有多少问题，都可以用这次的功劳掩饰一二。
他忽然对着徐吉呲牙一笑。
“徐大人，要不这样，您来指挥，我带人配合您，您看怎么样？”
徐吉深吸一口气，他是着拿这些官场老油条没办法。
人情世故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该捞的好处半点不想放弃。
“行，不过我这么年轻，你就不怕我会出问题？”
他笑着问道。
“哪能呢，您这么年轻就能身居高位，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人。”
裴天宝适时地拍了记马屁。
徐吉不想再和他废话，首接让裴天宝把人都集合到一起，安排接下来得抓捕。
按照他的要求，裴天宝将人分成三人一组，一人主攻两人辅助，每组相距五丈，同时进行。
这是他参考军医记忆里的三三制战法，做出的调整。
完整的三三制，用的是热武器，可这里没有热武器，更何况还要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完成抓捕任务，他就只能将每组间距缩小到可控范围。
给所有锦衣卫讲解完，徐吉看向裴天宝。
“裴大人，要不咱们给兄弟们演示一下？”
双眼微瞪，裴天宝看着徐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怎么演示？”
“当然是您和两位百户，扮做巡逻的山贼，我和徐大哥还有董兄弟，扮做咱们锦衣卫，给锦衣卫的兄弟们，演示一下该如何抓捕山上的那些小喽啰。”
徐吉笑着解释道。
他有这个想法，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也有想借机收拾裴天宝一顿的意思。
裴天宝看徐吉不是好笑，心里就有些犹豫。
不过他发现，周围所有的锦衣卫，都在以一种非常期待的眼神看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要是不同意，以后在锦衣卫里可就不好混了。
说他是孬种都是轻的，万一事情传到钦差大人的耳朵里，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半步。
他只能把心一横。
“好，你说怎么演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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