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头盔里，是一双同样巨大的眼睛。
漆黑，澄澈，坚毅，还带着一丝笑意。
徐吉透过头盔上的眼孔，望着这样一双眼睛，稍稍有些失神。
他很难相信，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能动辄杀人全家，割人舌头。
“我很忙，能长话短说吗？”
他冷声回道。
“呵呵，不能，我知道你忙什么，你不过是要去救老家伙，放心，他死不了。”
高大身影笑道。
“常大人暂时是死不了，可是徐老大人呢？”
高大身影向着头上的树冠望了一眼。
“现在刚刚卯时，等我说完，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救他们。”
眉头轻蹙，徐吉转头看向高大身影。
“我如果不想听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让我去？”
高大身影转头看了徐吉一眼。
“我如果说是，你是不是就会听。”
“是的！”
徐吉回答得极为干脆。
高大身影再次呵呵一笑。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难怪老家伙喜欢你。”
徐吉不想继续闲聊，闭嘴不言。
看他不说话，高大身影用低沉的声音开始讲述。
“五十几年前……”
章朝北方，有大片的土地，广阔的草原，也有无边的戈壁，还有湛蓝的天空。
土地盛产粮食，草原上有成群的牛羊，戈壁里有数不尽的宝藏。
按理说，那里的人应该生活富足安乐才对。
可生活在那里的人，却常年饱受战乱之苦，很多时候甚至连口饭都吃不上。
原因很简单，那里有章朝和妖族的北方边界。
虽然北方的妖族没有东方的妖族多，但几乎每年冬天，北方妖族都会进攻章朝。
每次妖族进攻，双方就会爆发大战。
年复一年的战争，使得章朝北方的民众生活愈发艰难。
无数的民众受不了这种苦，背井离乡。
随着人口的减少，北方大片的土地撂荒，牛羊无人放牧，宝藏更无人开采。
章朝不想放弃北方，只能将一些犯罪的人发配北方，在卫所的附近耕种、放牧、采矿。
五十几年前一户姓田的人家，因为得罪了南方的大族，全家被发配回北方。
之所以说发配回，是因为这户姓田的人家，本来就是北方逃难到南方的人。
带着有罪之身回到故土，姓田的一家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高兴，是因为他们回到了故土。
悲伤，是因为这里有他们太多不想回首的回忆。
姓田的人家只有西口人，一对夫妻，还有他们的一儿一女。
他们回来的那天，刚好是春暖花开，妖族撤回北方的日子。
守了一个冬天的卫所，人口损失惨重，有新人过来，自然欢迎。
听说田家以前是牧民，自然安排的是放牧的工作。
他们非常熟悉北方，不想在卫所待太长时间，立刻带上牛羊出发。
那个春天，是田家人生活最愉快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刚入夏，就有人来购买牛羊。
这些牛羊是要交给卫所的，男主人田猛不想卖。
来人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但当天晚上，就有数个妖族冲进田猛家的牧场。
牛羊被抢走，帐篷被焚烧。
田猛的妻子儿女，被妖族当着他的面吃掉。
看着草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田猛想要和妖族拼命。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会武功，却打不过妖族。
妖族像逗弄婴儿一般，耍弄着他。
首到天快亮的时候，妖族玩够了，想要把他也吃掉。
一个突然出现的老人将田猛救下，却放走了那些妖族。
田猛对着老人怒吼：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老人无奈的叹气，只问了他一句话。
“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愿意的话，我给你一个自己报仇的机会。”
听说能报仇，田猛答应了，跟着老人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老人教他的功法叫玄武甲，是一门横练功法。
只要练成，刀枪不入不过是基础，开山裂石是进阶，破碎虚空才是玄武甲的终极目标。
田猛当时并不相信老人的话，只认为老人是在吹牛。
老人也不反驳，只是领着他找了座大山修炼。
但修炼了一年以后，他就真的相信了。
那天几个人突然闯入他和老人的家，让他们离开。
老人什么都没说，徒手将大山劈开。
田猛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突然出手，还不伤人。
老人只是叹息，说他以后会懂的。
随后带他离开了那个他们住了一年的地方。
两人在北方到处走，见到了很多人，也见到了很多事。
田猛逐渐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不管是他家人被杀前去买牛羊的人，还是闯入他和老人家的人，都是修士。
虽然这些人不是一个宗门，行事风格却相同，视凡人如蝼蚁。
田猛家人之所以被杀，不过是因为田猛没有卖给那个修士牛羊。
那个修士就用豢养的妖族杀了田猛的家人，既为了报复田猛，也为了杀人立威。
至于闯入老人和他家的那几个修士，不过是为了占据他们修炼的那座大山。
修士们圈地自重，有妖族过来，只要不攻打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不会管。
妖族和修士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
妖族只去凡人的地方烧杀掳掠，从不去修士的地盘。
田猛恨，他想杀了那些不管凡人的修士。
老人告诉他，只有修炼到能徒手开山，才有一丝希望。
从那天开始，田猛修炼的更加勤奋，他的修为不断突飞猛进。
几年后，当他能劈开一座几十丈高的小山时，老人的一位朋友突然到访。
老人的朋友就是常威。
和常威一起去的，还有常威的徒弟徐唯吾，一个和田猛年岁相仿的青年。
因为年龄相近，田猛和徐唯吾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从徐唯吾的口中知道，老人其实是镇魔司的玄武镇魔使。
常威来找老人，就是让老人跟他去剿灭魔门在北方和东方交界处的一处巢穴。
老人没有拒绝，带着他跟常威师徒，一起去了那处魔门的巢穴。
那一战，他们杀了几十个魔修，他也和徐唯吾成了好友。
从那以后，他和徐唯吾经常一起去剿灭魔门在各地的据点。
接下来的几年，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虽然还做不到像老人一样徒手劈开一座大山，但小山还是可以的。
但几年后，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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