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区边缘，一处隐蔽的下水道口，锈蚀的格栅被小心地顶开。
叶雪和小狼像两只谨慎的地鼠，先后从弥漫着污浊气味的黑暗中爬了出来，迅速隐入旁边堆满废弃建材的小巷阴影里。
两人都戴着简陋的防毒面罩，警惕地观察着巷子外雾气蒙蒙的街道。零星的行人裹紧衣服匆匆走过，远处有巡逻车的红蓝灯光在雾霾中晕染开来。
小狼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转头对叶雪低声道：“那个……叶雪姑娘，谢……谢谢你带路。从这里开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只要……只要告诉我萧启铭那个公司怎么走就行。”
叶雪眉头一皱，透过面罩看向他：“为什么突然要分开？不是说好一起查吗？”
小狼眼神躲闪，独臂无意识地着空荡荡的袖管：“呃……那个……太危险了。萧启铭不是善茬，他的公司肯定守卫森严……你……你己经帮了我很多了，不能再让你……”
“危险？”叶雪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没关系。跟你一样，我也要去那里找人。”
小狼一愣：“你……你也？”
“是的。”叶雪的目光穿过雾霾，投向城市深处，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个囚禁着亲人的地方，“跟你一样，我也在找我失踪的姐姐。”
她收回目光，看向小狼，眼神交汇处是同病相怜的痛楚和坚定的信念，“而且，我越来越觉得，莲姐和我姐姐的失踪，这两件事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抓走她们的人，很可能就是同一伙人，甚至就是萧启铭！所以，不要觉得是负担。我们目标一致，互相照应才更有希望。”
小狼看着叶雪那双在面罩后依然明亮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力量。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不再犹豫：“嗯！嗯！我明白了！”
“好了，”叶雪深吸一口带着金属味的空气，“走吧。我知道路，跟我来。”
两人整理了一下行装，准备走出小巷。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出巷口，走到相对开阔的路边时——
“站住！”
一声冷硬的呵斥如同冰水当头浇下！
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戴着标准警用防毒面罩的警察，如同幽灵般从街角的阴影里转了出来，正好堵在他们面前！
叶雪和小狼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怎……怎么办？警……警察？”小狼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独臂微微颤抖。
地下居民对警察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两个警察上下打量着他们破旧的衣着和简陋的面罩，眼神透过目镜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
其中一个警察嗤笑一声，声音透过面罩的扩音器，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啧，又是两只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老鼠。真是像蟑螂一样的家伙，怎么杀都杀不完啊！”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和一种高高在上的鄙夷。
另一个警察接口，声音同样冰冷，像是在陈述某种令人厌烦的事实：“既然活着也毫无价值，干嘛要出生来到这个世上呢？就为了给城市添堵？”他晃了晃手中的枪，“就因为你们这些垃圾，我们不得不每天没完没了地在这些臭烘烘的鬼地方巡逻，真的是烦透了！”
叶雪的身体在听到“警察”二字时，就己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不是害怕眼前的枪口，而是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血淋淋的恐怖瞬间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妈妈……倒在血泊中，警察冷漠地举着枪……
刀疤脸哥哥……扑上来挡在她身前，被子弹撕裂……
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在混乱的搜捕中被射杀……
枪声！火光！鲜血！冰冷的尸体！
那些画面在她眼前疯狂闪回，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才勉强克制住那想要尖叫逃跑的本能。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危险！
“咦？”第一个警察似乎注意到了叶雪的异常，侧头对同伴调侃道，“你的手机在震动吗？嗡嗡的？”
另一个警察低头看了看腰间，语气平淡：“不是，我手机设定的是铃声。”
第一个警察恍然大悟，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嘲笑：“哦——！原来是这个女的！看她抖的！哈哈哈……像筛糠一样！害怕成这样，早干嘛去了？”
“喂，小老鼠，别害怕呀。放心，我的枪法很好的，”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保证一枪爆头，不会让你感觉到痛的！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哈哈哈！”另一个警察也被逗笑了，“别逗她了，你以为在给小孩打针啊？赶紧解决了吧，省得麻烦。”他说着，开始掏枪。
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扼住了两人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撕裂了紧张的气氛！
只见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在极致的恐惧压迫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她猛地矮身前冲，在两名警察抬枪瞄准的瞬间，如同猎豹般扑到了近前！她的目标极其明确——警察的防毒面罩！只要打坏这个东西，他们就没空来抓人了。
随着“啪啪”两声闷响，两名警察被踹倒在地，防毒面罩也被叶雪精准踢破。
污浊的空气瞬间涌入，两人惊恐地捂住口鼻，痛苦地咳嗽起来。
“快跑！” 叶雪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爆发而嘶哑变形，她一把抓住吓傻了的小狼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旁边的小巷里猛拽！
“啊啊啊！我的眼睛！该死的贱人！被我抓到我弄不死你！”
“砰！砰！砰！” 反应过来的警察忍着剧痛，朝着叶雪和小狼消失的巷口方向疯狂开枪！子弹打在墙壁和废弃的金属架上，溅起一串火花和碎石！
然而，叶雪和小狼的身影，早己如同受惊的兔子，没入了迷宫般复杂的狭窄巷道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身后街道上痛苦的哀嚎、愤怒的咆哮和回荡在雾霾中的、徒劳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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