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那些声音，那些画面，顽固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默娃子，愣着干嘛？跟上！”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低吼，粗糙的大手拍在他瘦小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踉跄。
年幼的林默抱着捡来的破布裹着的“武器”——半截锈蚀的钢管，声音带着不解的颤抖：“疤……疤哥，我们……为啥非要抢那个车？”
“为啥？”旁边一个干瘦、眼神像老鼠的男人嗤笑一声，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笨小子！那车里装的是啥？是吃的！是氧气！是活命的玩意儿！我们不抢，等着饿死憋死在地下？”
“那守车的人呢？”
疤哥眼神凶狠，盯着远处那辆象征着希望的快递车轮廓：“守车的人？哼！他们挡了咱们活路，就是敌人！对敌人还讲啥仁慈？当然要弄死他！”
林默的心猛地一缩，声音更小了：“杀……杀死他？”
“对！”疤哥斩钉截铁，语气里带着一种被生存逼出来的残忍决绝，“为了咱们所有人能活下去，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没办法！这就是命！快点，别磨蹭！”
成为快递员后，某条阴暗的后巷——
“求……求求你……别杀我……咳咳……”一个被他打断了肋骨、满脸血污的暴徒蜷缩在垃圾堆旁，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当年那个地下管道里的孩子何其相似。“我……我家里还有人……给我条活路……”
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闪现，叽叽喳喳的话语涌进他的脑海。
林默胸膛起伏，“闭嘴！妈的！”
林默猛地甩头，像是要驱散这些纠缠不休的念头，痛苦地低吼……
……
天光彻底放亮，新长安城又开始了它灰蒙蒙的日常。林默用力搓了把脸，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他还有事要做。
他像往常一样送件、处理麻烦，但每次去“老张便利店”买东西，他都会刻意多买一点：一包压缩饼干、几支基础营养膏、一小盒抗生素片……东西不多，种类也杂。
他买得很小心，每次只多买一两样，绝不超过一个普通快递员正常消耗的范畴。他知道，在这个物资匮乏、监控无处不在的城市，任何异常的采购行为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给那些他想要帮助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几天下来，他终于攒够了一个不大的纸板箱。里面装着压缩饼干、营养膏、干净的饮用水过滤芯、一些基础药品和几块包装严实的合成肉干，这对地下居民来说，几乎是奢侈品。
这天清晨，他比平时更早出门。弟弟妹妹还在睡梦中，奶奶也刚起身。他搬起那个不算重但承载着许多希望的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他穿行在平民区边缘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这里的空气似乎比主干道更污浊，墙壁斑驳，地面湿滑。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几乎被废弃的狭窄通道，这里曾是旧管道的维修口，如今成了某些地下居民隐秘的出入口之一。
刚走到巷口转角处，一道黑影带着风声，猛地从旁边矮墙后跳了出来！一只拳头首冲林默面门！
林默眼神一凛，身体的本能反应远超思考。他抱着箱子的身体微微一侧，同时脚下步伐交错，轻松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箱子。
“哈！身手还是这么利索啊，默哥！”袭击者一击落空，非但没有懊恼，反而笑嘻嘻地站定。那是一个和林默年纪相仿的青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有着地下居民特有的警惕和机敏。
他叫“耗子”，是林默在地下时认识的老熟人，也是他现在连接地下网络的重要节点。
“耗子，下次打招呼换个方式。”林默松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但眼神是温和的，“差点把你当暴徒给收拾了。”
“嘿嘿，这不是想试试默哥你的反应嘛，顺便看看有没有被人跟踪。”耗子挠挠头，目光落在林默抱着的箱子上，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东西……带来了？”
“嗯。”林默点点头，将箱子小心地放在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里。“老规矩，按名单分。里面有药，让老孙头先拿，他咳得厉害。吃的省着点，够撑一阵子了。”
“放心吧默哥！规矩我懂！”耗子拍着胸脯，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一角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还是默哥你想着兄弟们！这合成肉干……底下那帮小崽子们得乐疯了！”
他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钦佩。他知道林默弄到这些东西有多不容易，承担着多大的风险。
“行了，别废话。东西送到就赶紧走，别在这逗留太久。”林默摆摆手。
“每次都麻烦你，老人们也让我们跟你说声谢谢。”耗子和同来的同伴一齐向林默致谢。
“我还想多买一些的，不过真的对不起。如果一次购买的东西超过家庭人口的需求就会很容易被怀疑的，因为会留下记录。”
“别这么说，能给我们这些我们就己经很感激了。应该不会有比我们物资更充足的难民了吧！哈哈！”耗子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哥，你等着，我也要成为快递员，到时候帮你分担压力。”
“噗～就你？”林默无奈笑了。
“呃，哥，你不要小瞧了我！你等着看吧！我一定行的！”
“呵呵呵……好了，快走吧。”
几人说着来到了小巷深处的下水道入口。
“好，我们走了，帮我跟奶奶还有小鬼们问好。”说完，耗子和同伴依次钻进下水道。
“嗯，我有空也会回去看看大伙的。”林默盖好井盖，转身离开。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dggdgh-2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