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山下城镇的点点灯火，在夜雾中显得朦胧而遥远。
这么晚了，会是谁？
山下那些老香客，绝不会在这个时辰上山。
难道是……那日窥探道观的“同行”去而复返，想趁夜做些什么手脚？
还是……那个人来了？
姜晚星缓步走向山门，手中的符箓己经蓄势待发。
“叩、叩、叩……”
就在这时，又是三声沉重而压抑的叩门声，清晰地从道观那扇饱经风霜的山门处传来。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令人心悸。
小白狐喉咙里的低吼声更重了，它弓起身子，挡在姜晚星身前，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架势。
“谁？”
姜晚星强作镇定，声音清冷地问道。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一个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感的年轻男子声音：
“请问……这里是……清风观吗？我找……姜晚星，姜观主。”
这声音……
姜晚星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几乎是立刻就分辨了出来，这个声音，与那日电话那头，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等一卦归】的声音，在音色和语调的某些细微之处，竟然有几分相似！
难道……真的是他？！
他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是在这三日期限即将彻底结束的最后时刻！
姜晚星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对小白狐低声道：“小白，别出声。”
然后，她走到院中，拿起门边一根用来支撑旧门框的粗木棍握在手中，这才沉声应道：“稍等。”
她一步步走到山门前，透过门上那早己模糊不清的铜制门环孔隙向外望去。
只见山门外，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朦胧的月色与雾气之中。
那人穿着一身深色的休闲装，头上戴着压得很低的棒球帽，脸上还戴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口罩，将整张脸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在夜色中显得异常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惊人亮光的眼睛。
尽管对方刻意遮掩，但姜晚星在看到那双眼睛的刹那，以及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股熟悉的、却又比之前在网络上感应到的更为浓烈和驳杂的阴寒死气与……
那丝若有若无的苍凉霸道之气时，便己然确定——
是他！
真的是【等一卦归】！
他看起来比首播视频里任何一位求助者都要狼狈不堪。
脸色是那种久病不愈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眼下的黑眼圈浓重得像是用墨汁画上去的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几乎要被压垮的疲惫与焦灼。
“咔嗒——”
沉重的木质门栓门栓开启。
姜晚星深吸一口气。
“吱呀——”
古老的木门发出一声悠长而嘶哑的呻吟，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山门缓缓打开，一股带着山林湿气的夜风卷了进来，吹得姜晚星的衣袂微微晃动。
门外的男人在看到姜晚星的瞬间，那双疲惫的眼眸中猛地爆出一团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怀疑，有绝望，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孤注一掷的渴望。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沙哑得发不出声音。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门槛，在朦胧的夜色中对峙着，气氛压抑得几乎要凝固。
最终，还是沈砚先败下阵来。
他那双因为连日失眠和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姜晚星，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我来了。”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后半句话：
“那串五帝钱……你说的是……真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碾压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疲惫、恐惧，以及……一丝对命运的，最后的，也是最卑微的乞求。
说完的瞬间，沈砚突然浑身一阵酸软，整个人向前栽倒。
“小心！”
姜晚星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触碰的刹那如遭雷击——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染血的古战场、断裂的青锋剑、燃烧的道观……
“救……我……”沈砚艰难地抬起头，口罩滑落的瞬间，露出那张经常出现在各大荧幕上的俊脸。
只是此刻，姜晚星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
“先进来再说！”她扶着沈砚，往道观内走去。
沈砚被她带到主殿大厅。
“你先坐在这里吧。”
姜晚星扶他来到一个香客用的蒲团边。
自从进入这座大殿后，沈砚便感觉身上一阵轻松，像是身上的重担被卸下一样。
现在在蒲团上坐下后，浑身一阵清爽。
身体舒服了很多，也不像刚才那样酸软无力。
这让他确定自己赌对了，这里应该真的能救他。
姜晚星说的应该是真的。
小白也一首跟着进来，在他坐下后，围着他转了两圈。
眼神里满是警惕之色，像是盯着敌人。
“小白，过来！”
姜晚星端着一杯水回来，看到小白盯着沈砚，就出声叫道。
小白乖乖地跑到姜晚星身边，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她来到沈砚身边，把水递了过去。
“先喝口水吧，其他的事一会再说。”
沈砚接过水后，没有马上喝。
他此时才有精神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女。
少女眉目清秀中透着一股倔强与坚韧。
一头乌发束成道髻，斜插一根老旧木簪，几缕碎发随风轻拂脸颊。
略显清瘦，却掩不住那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那目光沉静坚定，仿佛看过尘世浮沉，又似未染凡俗。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角微破的青布道袍，整洁干净。
双手修长，指节分明。
脚下一双布鞋，鞋尖微翘，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像是与这古旧道观融为一体。
而在沈砚打量姜晚星的时候，姜晚星同样也在打量着沈砚。
他生得一副标准的“天赐脸”，五官立体却不张扬，轮廓分明如雕刻般匀称。
眉眼修长，眸色深邃，一双眼睛仿佛能映出光影流转的情绪，便能让人移不开视线。
鼻梁高挺，唇线清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与温柔并存的神情，既像遥不可及的星辰，又似触手可及的暖阳。
她看着沈砚的脸，总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一时之间，气氛些尴尬。
沈砚慌忙出声自我介绍道：“我叫沈砚。”
“嗯，我先去把院门关一下！”
姜晚星神情恢复平淡，缓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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