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水池涌出的不是清水，是凝固的恐惧——银色镜面液体裹着细碎的冰晶，漫过脚踝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林宇的情感光谱突然紊乱，那些接触液体的绿洲黎明成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胸前的蝴蝶纹章从裂痕斑驳的青铜色，转为毫无瑕疵的银白色——那是缺陷率低于9.7%的标志，也是被镜像世界吞噬的征兆。
“缺陷率筛选机制。”陆远的义眼碎片在沙地上投射出数据模型，“低于临界值会被转化为‘完美镜像人’，高于则会被排斥……林宇，你的12%是唯一能稳定两个世界的变量！”
他突然指向苏晴，“而她的9.6%，本该是镜像世界的‘完美样本’，但周岩的情感共振改变了她的基因标记。”
苏晴后退半步，靴跟碾到周岩的徽章碎片。记忆如潮水涌来：周岩在沙暴中替她挡住沙鳗，用机械臂替她撑起防护罩，自己却被沙粒划破脸颊；陆远曾熬夜帮她解析药剂配方，义眼在屏幕蓝光中映出专注的神情；还有林宇，总在她崩溃时递来周岩的蝴蝶标本，说“裂痕里能长出新的光”。
这些带着温度的碎片，此刻在掌心凝成护盾，将镜面液体弹开三尺。
“我不是完美容器。”她扯开绷带，露出后颈未愈合的伤口——那里的皮肤正在泛光，“Z-002”的“2”字边缘，不知何时长出了小柔画的蝴蝶触角。
负积分药剂瓶在手中碎裂，紫色液体混着鲜血渗入沙地，竟在镜面液体中开出靛蓝色的花——花瓣是周岩徽章的裂痕形状，花蕊是小柔发夹的珍珠光泽。“周岩说过，真正的完美是愿意为别人受伤，而不是剔除所有弱点。”
林宇的空间感知与情感光谱彻底融合，他看见每个人身上的光带：陆远的愧疚是深灰，却在边缘泛着银蓝——那是对黑袍人（陈婉）的牵挂；苏晴的坚定是深紫，中间夹杂着细碎的金芒——那是周岩留给她的温暖；就连背叛者的恐惧，也在光带中透出一丝浅粉——那是对失去情感的迷茫。
“跟紧我！”他拽着两人冲向通风管道，管道壁上倒映着无数个自己的影子，有的泛着银光，有的带着裂痕，却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奔跑。
管道尽头是古城钟楼，铜钟上的蝴蝶纹章缺了一瓣，却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小柔的全息投影在钟摆间晃动，发间的发夹只剩半片翅膀，却仍在轻轻转动：“姐姐在北极信标等你们……陈博士的完美计划，藏在父亲的蝴蝶纹章里。”她的影像触碰到林宇的代码，镜面上映出陈博士的记忆：火灾当晚，父亲将完整的蝴蝶纹章塞进他手心，自己却被火焰吞没，临终前说“别让小柔看见我的脸”。
“三瓣纹章，一瓣是恐惧，一瓣是爱，最后一瓣……”苏晴忽然想起医疗包中的药剂，标签上的“R-001”此刻正与她后颈的皮肤共振，“是原谅不完美的自己。”
她将药剂泼向镜面液体，淡紫色光芒中，周岩的机械臂残骸破水而出，齿轮间夹着半张烧焦的纸——那是陈博士的忏悔信，字里行间满是对小柔的愧疚，还有“缺陷率9.7%不是标准，是我不敢面对的真相”。
信标净化进度跳至45%的瞬间，镜中世界入口在钟楼顶端浮现。林宇望着苏晴发间被风沙吹起的碎发，忽然想起周岩说过的话：“裂痕不是缺点，是让光有地方停留。”
他笑了，任由镜像代码蔓延至指尖，在虚空中画出半只蝴蝶——那是属于000号克隆体的翅膀，带着人为的裂痕，却在镜中世界的银光里，折射出独一无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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