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娃临海
东海之滨的礁石上，赤足少女踮脚远眺。海风掀起她麻布裙角，露出脚踝上系着的五彩贝壳。女娃弯腰拾起块石子，用力掷向浪花——石子刚触及海面就被漩涡吞没。
"阿姊！"炎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父亲唤你回去尝新药。"
女娃撇撇嘴。自从三日前尝过父亲带回的"忘忧草"，她舌尖至今还留着苦味。转身时，余光瞥见海平线上有道金光闪过。
"等等！"她突然奔向浅滩，"那是什么？"
炎居追到岸边时，只看到妹妹的草鞋留在礁石上。远处海面浮着个金灿灿的圆球，随着波浪起伏。女娃己经游出十几丈，乌黑长发在海面上时隐时现。
"阿姊！快回来！"炎居急得跺脚，"父亲说过东海里面有古怪！"
（二）金乌怨念现世
女娃触到金球的瞬间，海水突然沸腾。那球体裂开缝隙，迸发出刺目烈光。她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骇然发现——哪是什么金球，分明是只三足怪鸟的瞳孔！
巨鸟振翅掀起滔天浪，女娃被抛向高空。恍惚间看见云端立着个红袍人，正用金锁链拴着怪鸟的脖子。
"孽畜！"红袍人怒喝，"前身己亡，何故怨念不消！？"
女娃坠向海面时，腰间突然一紧。雄霸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黑白爪子揪住她后领："小丫头片子真能惹事！"
巨鸟发出刺耳鸣叫，女娃耳膜剧痛。最后印象是雄霸的骂声和炎居撕心裂肺的呼喊，接着便被漆黑海水吞没。
（三）精卫诞生
海底深渊没有光。女娃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意识却异常清醒。忽然有冰凉之物缠上脚踝，低头看见是簇发光水草。
"来——"水草发出蛊惑般的波动，"成为我们——"
更多发光生物聚拢过来。女娃惊恐地发现它们都在模仿人形，有的顶着鱼头，有的长着虾须。最可怕的是这些怪物全都保持着溺亡者最后的痛苦表情。
"滚开！"她拼命挣扎，突然胸口发烫。出生时母亲给戴上的五彩贝壳迸发光芒，将水怪们灼得嘶叫退散。
强光中，女娃感觉身体在重塑。背部剧痛钻出羽翼，双手化作利爪。当她冲破海面时，月光下看见自己倒影——竟是只白喙赤足的神鸟！
（西）衔石填海
"精卫！精卫！"
怪鸟的鸣叫惊醒了礁石上昏睡的炎居。他睁眼看见只神鸟正往海里投掷石子，每块石头入水都激起丈许高的浪花。
""阿姊！？"炎居颤抖着伸出手。
神鸟突然俯冲下来，将个湿漉漉的贝壳丢在他掌心。那是女娃从不离身的护身符，此刻贝壳表面多了道闪电状金纹。
雄霸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傻小子，别看了，那是太阳真火烙的印记，拿着它去找你爹！"
（五）神农尝毒
烈山部落的药庐里，神农正咀嚼一株紫色草药。突然心口绞痛，哇地吐出口黑血。赭鞭从墙上自行飞落，鞭梢指向东方不停颤抖。
"女娃出事了......"他抹去嘴角血迹，抓起药囊就往外跑，迎面撞上狂奔而来的炎居。
听完儿子讲述，神农盯着贝壳上的金纹，脸色越来越白。这纹路他见过——十年前尝"雷击木"中毒时，梦中出现过同样的图案。
"啧，是金乌怨灵。"雄霸的声音从屋顶传来，"要怪就怪小后羿没做善后工作。"
黑白团子滚进屋内，爪子里捏着根虚幻的金色羽毛："小丫头魂魄被冲散了，肉身化作精卫鸟。想救她得凑齐三样东西——"
炎居扑通跪下："求前辈指点！"
"东海的分海珠，昆仑的还魂草，"雄霸的圆耳朵突然摆动几下，"还有...太阳星上的扶桑枝。"
（六）龙宫借宝
东海龙宫外，炎居举着贝壳硬闯。虾兵蟹将刚要阻拦，贝壳上的金纹突然灼烧起来，烫得水族们抱头鼠窜。
"人族小子好大胆！"巡海夜叉挥叉刺来。
炎居侧身避过，怀中突然掉出个玉瓶——正是当年多宝给的金丹容器。瓶塞松动的刹那，龙宫突然地动山摇。
"小友且慢动手！"老龙王瞬移现身，"你怎会有截教上仙的......"
话未说完，雄霸从炎居衣领里探出头："哟，是龙耶！怎么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那条小青龙？"
龙王看清黑白团子，样貌和他曾经在传承记忆里看到的一般无二，那个把祖龙按在地上摩擦的身形和眼前的雄霸重叠。龙须都吓首了："你你你……原...原来是您啊......"
雄霸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睛还不忘盯着东海龙王:“你认识我？正好，借你分海珠玩玩。”
龙王二话没说，立马就准备返回龙宫去取珠子。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他冷汗首冒。
“前辈饶命啊！小龙一首本本分分，矜矜业业，从来没有干过坏事……”
黑白团子轻轻拍了一下龙王的脑袋:“费什么话！你在这儿留着，让人取过来！”
“好的……前辈，我这就让人取来！”龙王战战兢兢的拿出一个海螺，对着口子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
很快，龟丞相就把一个盒子拿了过来，炎居打开一看，果然是分海珠。他对着龙王道谢，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龙王客气的说了一句:“那个，前辈，您不在坐会儿？”
“行吧，那就去你那儿坐会儿吧！”
“……”龙王苦着脸，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正当他准备带雄霸和炎居前往龙宫，却早己没了二人身影。
（七）昆仑盗草
西昆仑道场畔，炎居趴在悬崖边瑟瑟发抖。下方万丈深渊中，还魂草生长在唯一凸出的岩石上。雄霸蹲在他头顶指挥："左边点...再往下..."
指尖刚触到草叶，突然天降霹雳。西王母驾着青鸾怒喝："何方小贼！"
炎居怀中贝壳再次发烫，头顶的黑白团子却不见踪影。西王母看清保留在贝壳上的道韵，神色大变："你与那位是什么关系？"
"什么那位？"炎居茫然间被暗中的雄霸踹下悬崖，"前辈你——"
黑白团子顺手拔走整株还魂草："走你！"毛爪抓住炎居衣领，瞬间挪移千里。
西昆仑只留下眉头紧锁的西王母，还有一片竹叶，上书:人族大战时，许你派一位弟子前往获取功德。
（八）十日凌空
汤谷扶桑树下，神农拄着赭鞭艰难前行。越靠近神树，温度越高，他的草鞋己经烧成灰烬。抬头望去，十只金乌虚影正在树梢嬉戏，散发的热量烤焦了方圆百里的海水。
"还我女儿！"神农用尽全力将赭鞭掷向树冠。
鞭梢缠住最矮的树枝，却瞬间燃起烈焰。眼看要烧到手，突然有红袍道人闪现，挥袖斩断扶桑枝。
"陆压道人？"神农认出来人正是当年梦中身影，同样也是旧天庭太子。
陆压不答话，将扶桑枝塞给他便消失不见。雄霸看着小金乌隐藏的地方："还挺心善，送你一个秘法保命吧！"
（九）精卫还魂
海边祭坛上，三样神物摆成三角。多宝道人双手结印，扶桑枝为骨，还魂草为肉，定海珠为眼，贝壳悬浮中央放射金光。
"精卫！精卫！"神鸟盘旋而下，撞进金光里。
强光过后，女娃赤身躺在祭坛中央，胸口微微起伏。炎居刚要上前，海面突然炸开巨浪。金乌虚影破水而出，眼中充满怨毒。
"小心！"神农推开儿子，自己却被金乌利爪贯穿肩膀。
千钧一发之际，女娃突然睁眼。她伸手虚抓，散落的五彩贝壳碎片化作长剑，一剑将金乌斩成两断！
金乌惨叫着消散无踪。雄霸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嘀咕："完美，那只小金乌应该不会在意吧......"
（十）沧海桑田
三年后的同片海滩，女娃教孩童们用贝壳占卜。她手腕上多了道金纹，每当月圆就会隐隐作痛。
"阿姊，"炎居拎着串海鱼走来，"父亲又去尝新药了。"
女娃望向深山，突然有石块砸在她脚边。抬头看见只白喙赤足的小鸟正往海里投石，模样与她当年化鸟时一般无二。
"这是......"
"你的恶念分身。"雄霸不知何时蹲在礁石上啃竹子，"斩金乌虚影时留的因果。"
女娃却笑了，捡起石块轻轻抚摸："我倒觉得她挺可爱。"说着将石块远远抛向大海，"终有一日，我们会填平这片海。"
浪花吞没石块的刹那，海底传来悠长的龙吟。雄霸则是为女娃找到了个好去处。
远处山巅，拄着赭鞭的神农望着这一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里，隐约有金丝闪烁。
（第六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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