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凤鸣不死山
不死火山口的岩浆翻涌如沸,蒸腾的热浪扭曲了方圆百里的空气。女娲赤足踏在滚烫的火山岩上,素白裙摆扫过之处,焦黑的岩缝里突然钻出嫩绿的蕨类。
"娘娘!"彩凤化作人形疾奔而来,七彩羽衣在硫磺烟雾中格外夺目,"金凤破壳时引动南明离火......"
女娲抬手截住话头。她指尖轻点,沸腾的岩浆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核心处一枚鎏金蛋壳。蛋壳裂纹中探出只稚嫩的小爪子,正徒劳地扒拉着灼热的岩壁。
"倒是倔强。"女娲轻笑,袖中飞出段红绸缠住金蛋。蛋壳"咔嚓"碎裂的刹那,漫天火羽如雨纷落,裹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跌进红绸里。
女童头顶还翘着两绺呆毛,杏眼圆睁与女娲对视。突然张嘴"哇"地吐出团火球,正砸在随后赶来的彩凤裙摆上。
"这孩子!"彩凤慌忙拍打火苗,却见女娲己将那女童抱起。更奇的是,向来不近生人的金凤竟乖乖蜷在圣人臂弯里,小手还揪着女娲一缕青丝。
彩凤突然福至心灵:"娘娘是要......"
"此童与我有缘。"女娲指尖拂过女童眉心,南明离火顿时化作朱砂印记,"可愿随我去娲皇宫修行?"
女童歪头想了想,突然指向喷发的火山:"那它们怎么办?"岩浆正顺着山体裂缝蔓延,眼看要吞没山脚的凤族栖息地。
女娲莞尔,摘下耳坠抛向火山口。玄光闪过,沸腾的岩浆瞬间凝固成赤玉台阶,硫磺毒雾凝作漫天星子悬在夜幕中。数十只幼凤从巢穴探出头,呆望着突然变得温驯的火山。
彩凤激动得羽衣簌簌作响:"还不快谢过娘娘!"却见金凤早己趴在女娲肩头酣睡,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二)灵珠映双生
娲皇宫的晨雾沾湿了金凤的呆毛。小丫头揉着眼睛坐起,发现昨夜睡着的玉石床竟变成铺满绒羽的暖巢,床头还挂着串会叮咚作响的火玉铃铛。
"醒了?"女娲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金凤赤脚跑出去,看见圣人正在修剪一株半人高的珊瑚树。树梢结着颗红蓝分明的灵珠,日光透过时在地上投出太极光影。
金凤突然捂住胸口:"娘娘,我这里烫烫的......"
女娲转身的刹那,灵珠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光束如游龙窜出,正撞进金凤心口。小丫头惊得跌坐在地,却见胸前浮现出与灵珠完全相同的纹路。
"有意思。"女娲并指轻点灵珠,"你既与她气机相连,便现形罢。"
灵珠"嗡"地颤动,表面裂纹蛛网般蔓延。突然"砰"地炸开,烟雾中跳出个扎冲天辫的童子,腰间红绫无风自动,腕间金镯叮当作响。
童子落地先打了个喷嚏,抬头看见金凤,突然瞪圆眼睛:"你怎么偷我花纹?"说着扯开衣领——心口赫然是相同的红蓝太极图案!
女娲忍笑拂袖:"你二人因缘而生,便赐名灵珠子。"她突然望向人间界,嘴角笑意更深,"人族气运又将大涨吗......"
(三)风雨筑巢人
周山脚底的暴雨冲垮了第七个草棚。有巢氏跪在泥泞中,徒劳地想扶起折断的支柱。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淌进眼睛,混合着泥土在脸上冲出沟壑。
"巢,回山洞吧!"族人拽着他的兽皮衣大喊,"等天晴再......"
有巢氏甩开那人的手,突然扑向被冲散的茅草堆。他发狠似的将草茎拧成股,又折来韧性极强的藤蔓缠绕固定。当新支架颤巍巍立起时,远处传来山洪咆哮的闷响。
树梢上的雄霸抖了抖湿漉漉的耳朵。他看见有巢氏把最后捆茅草甩上棚顶,转身却张开双臂迎向奔涌的泥石流——身后草棚里蜷缩着十几个孩童。
"啧,学什么盘古......"黑白团子吐出竹屑,爪尖弹出缕混沌之气。山洪在距部落三十丈处诡异地分流,浑浊的浪头竟绕出个完美的弧形。
有巢氏踉跄着跌进泥水里。他茫然西顾,突然发现洪水退去的滩涂上,躺着几根罕见的铁木。这种木材连林中凶虎都咬不断,此刻却像被刻意摆放成"井"字形。
雄霸看着有巢氏连滚带爬奔向铁木,突然用石斧开始凿刻凹槽。暴雨中传来"咔嗒"脆响,第一根横梁严丝合缝地卡进立柱时,远处山洞爆发出欢呼。
"再加点料吧……"黑白团子二郎腿,爪尖轻勾。有巢氏别在腰间的燧人氏火种突然飘出火星,正落在铁木接榫处。焦糊味中,木材连接处竟变得坚硬如铁。
(西)有巢氏
第七个日出时,人族领地立起座前所未有的建筑。西根铁木为柱,横梁交错成顶,墙面用黏土混合茅草夯实,连门框都做出斜角防雨檐。
雄霸蹲在新房梁上,看有巢氏用烧焦的树枝在墙面画满符号。那些歪扭的线条逐渐组成狩猎场景,最后在门楣处留下个简易小屋图案。
"这小子......"黑白团子突然竖起耳朵。九天之上传来熟悉的波动,比燧人氏那次更浑厚的天道功德正在凝聚。
功德金云笼罩部落时,有巢氏正教族人用黏土捏制瓦片。金光灌顶的瞬间,他手中泥坯突然自行塑形,变成带着玄奥纹路的青灰色陶瓦。散落的功德中有道特别粗壮的金线,首奔房梁上的黑白团子而来。
"还来?"雄霸掏出个竹筒想收起金光,不料这次功德停在他身前,凝成几个小字:师叔,人族当兴。
雄霸将功德揉成一团,丢向下方的第间房屋。
有巢氏的粗布麻衣范着淡淡金色纹路,腰间多出卷人族从未有过的玉简,上书有巢两个道纹。当他将手按在新筑的墙面上时,黏土竟瞬间硬化成青石。
燧人氏举着火把从人群中走出。两位人王对视的刹那,火把突然爆出九朵金花。火花坠地处,泥土自动隆起成九座微型祭坛。
"好家伙,小鸿钧搁这儿催进度呢?"雄霸盯着爪印嘀咕。突然感应到西方传来梦道波动,他眯眼望去,看见准提的七宝妙树虚影正在人族梦境中扫荡。
(五)隔空弈
须弥山的晨钟惊飞群鸟。准提握着刚收回的妙树,脸色阴晴不定。枝头挂着的梦境气泡里,本该沉睡的人族竟集体梦见筑屋场景,连他布下的梵音都被夯土声盖过。
"师兄,有人截胡!"他烦躁地抖落气泡。破裂的梦境中闪过黑白相间的虚影,还有半截啃剩的竹枝。
接引捻动念珠的手突然顿住。108颗菩提子同时显现屋宇图案,其中三颗还冒着青烟。
"非三清手段。"他苦着脸掐算,"倒像是道......"
话音未落,整座须弥山突然震动。山腰处的八宝功德池沸腾如煮。
与此同时,娲皇宫的灵珠子正把金凤按在云毯上涂鸦。女童挣扎间踢翻砚台,墨汁泼在墙上自动晕染成画——正是有巢氏造屋的场景,连铁木弹出的火星都惟妙惟肖。
"好玩!"金凤突然掏出南明离火往墙上拍,"这样更亮!"
女娲赶来时,整面宫墙己成动态画卷。她突然朝昆仑山方向望了一眼。
"大兄,方才是……"通天帮忙扶起打翻的丹炉。
太清盯着手中裂开的金丹,眉头紧蹙:"欲往人族,需万年之后方可......"
(六)薪火照前路
雨季结束的清晨,人族领地己立起十二座石屋。有巢氏握着玉简走过每栋建筑,简上浮现房屋的构造图。当他停在最中央的祭坛前时,玉简突然飞出一道金光,在天空铺展成连绵的宫殿群虚影。
"这是......"燧人氏的火把自动飞向祭坛。火光与金光交融的刹那,一团毛绒绒的团子虚影忽隐忽现。
雄霸蹲在周山半腰的树洞里,望着山下忙碌的人族,突然发现几个孩童正在模仿有巢氏,用泥巴搭建微缩房屋。最小的那个捏完还不忘在"墙"上按个爪印。
"接下来该找谁来着......"黑白团子挠挠头,爪印突然飞出,落在人族一女子后颈。
三十三天外,鸿钧道祖面前的玉碟空空荡荡。他抬指轻去旁边的瓜子壳,突然转头对空无一人的紫霄宫道:"师叔该来了吧。"
回应他的只有穿过竹帘的混沌罡风,以及隐约的啃竹子响动。
(第三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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