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朱明玥的绣鞋就碾碎了廊下的青苔。她手中的鎏金匕首泛着冷光,刃尖对准杨洪一咽喉时,腕间的翡翠镯子却在发抖——那是去年杨洪一替她赎身时所赠,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撞着匕首环首。
"玥儿!醒醒!"杨洪一后退时撞翻了药柜,当归与黄连的药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朱明玥瞳孔里的血色如墨滴入水,正缓缓晕染她整个眼白,右耳垂那颗朱砂痣突突跳动,那是中了"摄魂蛊"的征兆。他想起《灵枢·癫狂》竹简上的批注:"蛊虫噬心者,可见耳后赤脉,当以金针逆刺十三穴。"
匕首划破杨洪一袖管的刹那,他猛地拽住朱明玥手腕。她腕脉处的青黑色蛊线正顺着寸口向心脉蔓延,杨洪一咬牙从药囊里摸出金针——针尖刚触到她人中穴,朱明玥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匕首反手刺向自己心口:"徐先生说了,杀了你我才能解脱!"
"徐济安骗你!"杨洪一拧住她手腕夺刀,却见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清明。金针趁势刺入人中,朱明玥浑身剧震,喉间发出"咯咯"声响,吐出的不是血,而是枚青铜蝉——蝉翼上刻着徐家药铺的朱雀标记,翅尖还沾着暗红蛊涎。
"这是...徐家秘制的'心魇蝉'!"杨洪一捏着青铜蝉,蝉翼突然展开,露出内侧用蛊血写的密图。朱明玥瘫坐在地,右耳垂的朱砂痣己褪成浅红,她望着自己染血的指尖,突然抓住杨洪一的手:"我想起来了...三天前徐先生给我喝的参茶里..."
密图在烛火下渐渐显形,十二处红点散布京城各处,标注着"药毒工坊"。杨洪一认出其中一处正是徐济安常去的"百草堂",而最中心的红点,赫然是朱明玥居住的"晚香楼"——楼底下的地窖里,此刻正传来隐约的婴儿啼哭。
"晚香楼地窖...徐济安说养着名贵药材..."朱明玥猛地捂住嘴,想起每次经过地窖时闻到的福尔马林味。杨洪一己冲向楼梯,金针在他掌心发烫,想起竹简最后一句:"心魇蝉破,可见施蛊者三魂七魄之缺。"
地窖铁门被撞开的瞬间,福尔马林味呛得人窒息。十二口玻璃罐里泡着畸形婴尸,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刻有徐家标记的银钉。朱明玥扶着门框干呕,却看见角落竹筐里躺着个活婴——婴儿脐带上缠着与青铜蝉 identical 的朱雀纹银链。
"徐济安用婴魂炼蛊!"杨洪一捏碎银链,婴儿突然啼哭,哭声震得玻璃罐嗡嗡作响。最内侧的罐子突然炸裂,里面的婴尸睁开眼,瞳孔竟是两枚银钉形状,首勾勾盯着朱明玥:"姐姐...救我..."
朱明玥尖叫着后退,撞翻了药架。数百只青铜蝉从药罐里飞出,翅尖都沾着蛊血,在穹顶组成徐济安的脸。杨洪一将婴儿裹入药袍,金针飞刺婴尸眉心:"《灵枢》云:'狂言者,刺舌本出血。'"
婴尸突然化作黑烟,青铜蝉纷纷坠地。朱明玥捡起一只,发现蝉腹刻着"戊申年庚申月"——正是她被徐济安收养的日子。杨洪一翻开竹筐下的账本,字迹与徐济安的药方 identical,却记载着"用凤血女婴炼第十二只心魇蝉,可破太医院密档"。
"我是凤血?"朱明玥摸着右耳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细疤,形状像极了青铜蝉的翅膀。杨洪一想起太医院密档里的记载:"凤血者,百蛊不侵,唯心魇蝉可噬其魂。"他看向婴儿脐带上的银链残片,链扣处刻着"徐氏嫡孙"西字。
地窖突然震动,头顶落下的碎石露出夹层。里面藏着口朱漆棺材,棺盖上刻着与朱明玥 identical 的生辰八字,棺底铺满了十二枚心魇蝉——其中一枚空空如也,内侧刻着"玥"字。朱明玥抚过棺盖,突然想起童年记忆:被徐济安抱进药铺时,他袖口沾着同样的朱漆。
"你是徐济安的嫡孙女,"杨洪一捡起空蝉壳,壳内用血写着"以孙血炼蛊,可破皇家秘药","他养你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用你的凤血炼第十二只心魇蝉,去偷太医院的九转金丹。"
话音未落,地窖铁门被猛地撞开。徐济安站在火光中,袖管里滑出十三枚金针,针尖都沾着黑蛊:"杨太医果然高明,竟能破我心魇蝉阵。"他看向朱明玥,眼中没有祖父的慈爱,只有审视药材般的冷漠,"可惜你忘了,《灵枢》还说'癫疾者,针刺间使、足三里'。"
朱明玥突然浑身僵硬,右耳垂的伤疤突突跳动。杨洪一将婴儿塞进她怀里,金针飞刺徐济安人中:"你用亲孙女炼蛊,就不怕天打雷劈?"徐济安侧身避开,袖中飞出的青铜蝉咬住杨洪一针囊,里面的金针纷纷落地。
"天打雷劈?"徐济安狂笑,撕开衣领露出胸口——那里布满与婴尸 identical 的银钉疤痕,"当年我爹就是用我的血炼蛊,才有了徐家药铺!"他抓起地上的空蝉壳,"玥儿,你该替爷爷完成大业了。"
朱明玥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又看看徐济安胸口的疤痕,突然举起杨洪一掉落的金针,刺向自己右耳垂的伤疤。血珠渗出时,所有青铜蝉都发出哀鸣,徐济安胸口的银钉突然崩裂,喷出的黑血在地上组成太医院的地形图。
"凤血自伤,心魇俱灭..."徐济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透明的手,"你怎么知道...这法子..."朱明玥擦掉耳垂的血,将金针插入地窖中央的太极图:"因为我听见了...这些婴尸在哭。"
太极图突然亮起,十二口玻璃罐里的婴尸化作光点,汇入婴儿体内。婴儿睁开眼,瞳孔是纯净的黑色,右耳垂多了个与朱明玥 identical 的朱砂痣。杨洪一捡起徐济安掉落的密图,发现图中第十二处工坊标记着"太医院东偏殿",而标记旁用朱砂写着:"七月初七,金丹出鼎。"
地窖在震动中坍塌,杨洪一护着朱明玥冲出废墟。晚香楼的火光里,徐济安的身体化作无数青铜蝉,其中一只落在婴儿掌心,蝉翼上显现出徐济安的记忆碎片——他年轻时跪在父亲面前,看着对方将银钉刺入自己胸口,旁边的竹筐里,躺着个用凤血襁褓包裹的女婴。
"原来...徐济安也是受害者..."朱明玥抱着婴儿,右耳垂的伤疤不再疼痛,反而透出暖意。杨洪一打开密图,发现背面用指甲刻着一行小字:"徐家世代炼蛊,唯凤血可破,然破阵者,必承万蛊噬心之痛。"
当晨曦照亮京城时,朱明玥摸着婴儿右耳垂的朱砂痣,突然想起徐济安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疯狂,而是解脱。杨洪一将青铜蝉放入药囊,蝉翼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与太医院密档 identical 的龙纹。
第70章的针破心魔揭开了徐家世代炼蛊的真相,却让朱明玥与杨洪一陷入更深的迷局。凤血的秘密、婴尸的冤魂、徐济安的双重身份...所有伏笔在金针破蛊时串联,指向太医院里即将出鼎的九转金丹。当朱明玥抱着带有朱砂痣的婴儿走出火场时,她右耳垂的伤疤正在发烫,那不是伤痛的预兆,而是万蛊噬心前的序曲——而杨洪一药囊里的半枚龙纹玉佩,正与太医院东偏殿的金丹炉产生共鸣,预示着下一场针锋相对的生死博弈,己在晨光中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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