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他的锚点
他们一次别扭足足持续了许多许多年，可到如今终于有了破冰的迹象。
楚怀予很是珍惜如今的一切，他当真靠在弦音的肩上合上了眼，一觉睡了许久，远远不止两个时辰。
弦音昨晚睡的还不错，这会儿当然没有睡意，于是就陪着他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
等怵惕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弦音见他醒来，终于可以动动肩膀。
楚怀予道：“抱歉，我是不是睡的太久了。”
的确是睡的很久，弦音躺的浑身都僵了。
楚怀予半晌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她。
他当真很害怕昨夜和今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一觉醒来，他们就会恢复成以前那样沉默，互相都没有办法好好说话的时候。
“哎，能不能别愣着了，拉我一把，我浑身都汤僵了。”
楚怀予起身，缓缓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捏捏手和肩，弦音侧头：“没想到还有你给我捏肩的一日。”
“弦音阿姊说什么呢，过去不是常有吗？”
此言一出，楚怀予马上闭上了嘴，他怕提到他们的过去，更多的是让她想起些糟糕的事情。
弦音却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楚怀予还是一个冷宫的小皇子，天天因为自己脸上的疤而感到不开心，隔一段时间她都会看见他偷偷的抹眼泪。
当然弦音一直都知道天那个时候之所以总会哭，不只是因为脸上被烧伤了。
一个七岁的小鬼，没了母亲，又被父亲所厌恶，周边都是想要杀他的人，他太孤立无援了，心里会感到难受实在是正常。
但是她呢，又不是一个那种能做到一纸温柔哄小孩儿的性子，总是让楚怀予干更多的活，借口就说要麻痹他忘掉那些事情。
明明她才是侍女，但是冷宫里衣服是他洗的，饭是他做的，每天还要给她捏肩捏腿，端洗脚水。
说起来小时候即便被她那样欺负，他也没有过任何怨言，每次一跟他说话，他就高兴，一触碰他，他就会用眼睛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如果他们没有身在宫闱，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世间的缘分就是如此。
如果他不是楚怀予，不是那个冷宫注定会遭受到许多背叛的皇子，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她也未必就会刚好穿越到他的身边，成为那个在他人生里起到转折作用的重要的角色。
弦音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其实这个时候的信息还挺明显的，似乎在担心什么。
于是他直言道：“那都多久的事情了，不过原来你也都还记得。”
随着楚怀予一边捏着弦音一边道：“前面重点。”
在他加重力度以后，她又说：“稍微轻点轻点，疼疼疼。”
楚怀予非常耐心的一一做到。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垂眸，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弦音道：“怎么还支支吾吾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楚怀予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子好像你在做梦，弦音阿姊可以告诉我你为何突然之间愿意原谅我了吗？”
他很担心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是只要一触碰就会消散的美好环境，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只希望这份幻境永远不要破碎，他已经不想再经历失去这一切的痛苦了。
弦音道：“是不是不太习惯？”
她说：“其实我也有一点点不习惯，你看我们争锋相对了那么长时间，好像那样才是我们之间的常态，一时之间扭转，真有点不适应。”
弦音认真思考后道：“但是楚怀予，我最近经常会想，我们要一直那样下去吗？我们每日都要见到，我真的还要一直折磨你和我自己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说她这一次生孩子之后死掉了怎么办？
如果连最后的记忆都是气氛降至冰点，两人沉默以对，那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她来说，都太残忍了点。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她的转变让楚怀予不得不多想，他想起昨天弦音说的话，她说担心自己会死在这次生产里，这个可能性说话有点想都不敢想。
其实当她提出这一切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当初只是想要有一个孩子可以陪在他们的身边，这样世界上多一个他们之间的连接，却忘了这其中的凶险。
如果弦音死了，那么他过去做的又算是什么呢？
楚怀予一直都知道，这个世上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无任何意义。
只有弦音是他的锚点，是他的动力，从前的战场上几次差点死亡的时候，他都想着她，想着他一定回来香他复仇，一定要报复她的冷漠和无情。
让她后悔丢垃圾一样地将自己丢开。
这才一次一次的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以至于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很恨弦音的，可是如今他已经明白了，他从前只是爱她爱的很痛苦。
再次被最重要的人抛弃的滋味，让他的心里生出一团火，可却也都是因为那团火，作为他生命中重要的燃料，支持他活到今日。
弦音道：“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不想最后留给我最后的印象是是我们一直在吵架，从来都没有和好，所以过去的对错我们都不论了，以后的日子好好的在一块儿好吗？”
楚怀予闷声道：“不要，我们的对错们要一直争下去，哪怕是一辈子，弦音阿姊，是我不好，让你不得不经历这种生死之事，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就陪你吧，不会让你一个人。”
弦音笑了：“你真是奇怪，之前看起来那么狠，如今怎么看着这么傻？如果说真有什么意外，你来陪我了，孩子怎么办？还有你母妃的仇，不报了吗？你恨的那些人还没有傻完吧？还有你的抱负实现了吗？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要放弃，你当然觉得值得？”
“你自己心里也放不下吧，有些话说说就算了，别一个冲动，真这么做了，叫讨厌你我的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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