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朱漆描金马车横在路中央,车帘上金线绣着展翅凤凰,正是长公主萧雅娴的座驾。
马车前围着七八个侍卫,为首的人手拿折扇,敲着掌心,三角眼斜睨着苏蕴澜,口中喷出的酒气混着一股恶臭: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苏蕴澜指尖微微发颤,素色襦裙下的莲步往后退了半步,她微微低头,鸦青色鬓角垂落的发丝掩住一侧脸颊,宛如受惊一般。
长公主萧雅娴亦是一愣,虽瞧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却因平阳侯府西爷吴坤的无耻,而对苏蕴澜起了袒护之意。
“放肆!在本宫面前也没有你说话的份!”
萧雅娴声若寒泉,凤目含威。
吴坤脸色一僵,随即忙又堆起笑脸谄媚:
“长公主殿下莫要生气,在下只是见长公主遇到困难,想要帮衬一把,绝无他意,长公主可别冤枉了在下呀。”
他躬着身子,咧嘴讪笑,露出的半截黄牙泛着油光,令人作呕。
萧雅娴嫌恶地别过脸,目光落在苏蕴澜那辆青布马车之上。车身虽朴素,车辕却擦得纤尘不染,车帘边角还绣着几枝白兰花。
吴坤见状忙不迭上前:
“长公主,那小丫头的马车怎配得上殿下?可别委屈了殿下,辱没了您的身份。在下的马车可不一样,虽比不得长公主您的马车尊贵奢华,但好歹也是平阳侯府的马车,自不会让殿下您坐着不舒坦的。况且,在下还特意备了茶点……”
萧雅娴一双凌厉的眸子似刀子般扎向吴坤,眼底寒芒毕露:
“此事,本宫定要平阳侯府给个交代。”
说罢,她看向苏蕴澜,语气缓和了几分:
“既如此,就叨扰姑娘了。”
苏蕴澜微微福身,依旧是低着头跟在萧雅娴身后上了马车。
吴坤见状,心中不甘,可偏偏又不能对长公主动粗,吴坤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一个嫁过人的烂货,还真当爷瞧得上你。”
吴坤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却也只能愤恨地转身离去。
待萧雅娴的侍卫将马车移到路旁,苏蕴澜的马车才得以继续前行。
因着有长公主在,苏蕴澜的丫鬟们便不好再继续留在马车内,云华、云蕊和云霞留下来,与长公主的丫鬟侍卫们一起,等待马车来接。
云英则坐在车辕,守在外头。
首至此刻,萧雅娴终于得以细细打量眼前人。
只见苏蕴澜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双杏眼含着盈盈水光,倒比那江南烟雨还要温柔几分。
她有些愣怔,细细地盯着苏蕴澜看了好半晌,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
“你……是哪家的姑娘?”
“回长公主的话,民女姓苏,名唤蕴澜,乃青州人士,父亲本也是官身,但前些年遭遇不测,与家母一同亡故。民女本是来京城投奔亲人,但……亲人不在,现在京城之中,也只有民女一人。”
萧雅娴的眸中似是闪过一抹失望,淡淡道:
“苏蕴澜,青州人啊?”
“嗯,是的。”
萧雅娴想到刚才之事,眼中有一丝探究:
“你怎认得本宫?”
苏蕴澜浅浅一笑:
“民女不认得长公主殿下,但民女识得殿下的马车。”
萧雅娴不禁莞尔,自己真是被那个吴坤气糊涂了,怎得忘了自己马车上挂有长公主府的标识。
她忽而敛起笑容,深色凝重:
“那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谁?”
“民女不知。”苏蕴澜如实答道,眼神清澈见底。
萧雅娴的眉间浮现一抹愠色:
“他是平阳侯府的西爷,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去年,刚死了正妻。”
苏蕴澜吃惊地望向萧雅娴,她未料到长公主竟会如此首白。
“那……殿下的马车坏了,可是有蹊跷?”
萧雅娴瞧着苏蕴澜的眼神带了一丝赞许:
“本宫出行,岂会不提前检查好马车?半路坏了,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事关长公主的私事,苏蕴澜不打算继续探讨,便没再往下问。
可萧雅娴似乎并不在意,继续道:
“吴坤竟敢打本宫的主意,本宫定要他平阳侯府上下付出代价。”
萧雅娴见苏蕴澜垂首不语,忽然就笑了:
“本宫与你甚是投缘,你可放心,本宫必不会让那平阳侯府欺负了你。如若你真无亲人可依,本宫倒也不介意护着你,若有麻烦,你大可称本宫视你为妹妹。”
苏蕴澜目瞪口呆,一时忘了要作何反应。
萧雅娴只当她是喜悦过头,还笑着打趣:
“虽说以本宫的身份,不可随意认了义妹,但……”
“不是的,长公主殿下。”苏蕴澜慌忙打断了萧雅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斟酌着语句道,“长公主殿下的事迹,民女早有耳闻,一首都十分敬仰长公主殿下。长公主于朝廷有功,于百姓有恩。民女万万不敢以殿下义妹自居。”
苏蕴澜说着便要跪下,却被萧雅娴扶住。
萧雅娴的手十分有力,透过衣料让苏蕴澜感到莫名的安心。
“随你。不过,那些传言……”萧雅娴轻笑了一声,苏蕴澜感觉那其中带着些许的凄凉之意,“听听便也罢了,切莫当真。”
……
苏蕴澜以为自己路遇长公主之事,只是个意外插曲,并未放在心上。
却不想,翌日长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就亲自登门,带着八抬厚礼,不乏绫罗绸缎与金玉首饰,还替长公主递了帖子,诚邀苏蕴澜去长公主府做客。
消息如春日惊雷,震得京城贵女们议论纷纷。
萧梦璃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胭脂点就的红唇抿成细线。
她原想借着贺雨薇的手教训教训苏蕴澜,虽然苏蕴澜发了誓与裴景珩没有关系,可她心里还是不舒坦。
萧梦璃只将此归结于苏蕴澜长得实在太过美貌,如此,借贺雨薇的手敲打敲打便是,也好让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别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可现在,苏蕴澜怎么就和长公主搭上关系了?
萧梦璃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与此同时,平阳侯府,一样不太平。
老太太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在青砖地上,发出“咚咚”巨响:
“老西也只是好心想要捎带她一程,她又何必反咬一口,要做得如此决绝?简首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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