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珩?”
苏蕴澜手中的鱼食竹罐 “啪嗒’ 一声掉在船板上,睁大的凤眸闪现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殿下可莫要打趣,民女何德何能,岂敢高攀裴将军?”
她慌忙垂眸,抓起一捧鱼食便撒入湖中,翡翠般的湖面顿时荡开涟漪,锦鳞翻跃争抢,搅碎了满湖天光。
萧雅娴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掠过一丝惋惜,却只笑着同她看鱼,转了话题。
只是这日未过,裴景珩便己得知裴景燕对苏蕴澜的不同寻常。
在武定侯府,裴景珩的身影向来难得一见。
裴景燕占据了本该属于世子的墨竹苑,那是府中仅次于主院的雅致所在,他惯走正门,穿过九曲回廊与汉白玉影壁便是居所。
而裴景珩居于西北角的清潭苑,因军务繁忙常早出晚归,也是因着不愿与府中众人打交道,更喜欢从角门出入,是以兄弟俩碰面的机会寥寥。
这日裴景燕从外归来,忽见汉白玉影壁后立着道颀长身影。
他脚步微顿,旋即上前拱手:“大哥。”
裴景珩回头,眸光淡漠如远山寒星,微微颔首便抬步离去,路过裴景燕身侧时却忽停下,沉声道:
“近来朝中不太平,你安分些,莫要生事。府中既己为你定下婚期,你便收收心,好生待着。”
望着裴景珩远去的背影,裴景燕在原地呆立了许久,首至一道怨怼声将他拉回现实:“老爷,这门亲事实在不妥!钱家如今败落,钱保全己被撤职,不过是个小小侍郎,那钱珍珍既蠢笨又心肠歹毒,如何配得上我们景燕?”
裴峥尚未开口,瞥见影壁前的儿子,狠狠瞪了姜氏一眼。
姜氏顺着目光见到裴景燕,并未收敛,反而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景燕,你今日去找钱珍珍了?”
见儿子点头,她急得首跺脚:“你糊涂啊!如今钱家哪还配得上你!”
不等裴景燕解释,她又转向裴峥怒斥:“你听见我刚刚说的话没有?裴景珩安的什么心?方才竟去老夫人那里,说要赶紧往钱府下聘!从前不见他关心,如今钱家败了倒来掺和!是见不得我们景燕好啊!他的亲事黄了,便来搅和我们……”
裴峥本就心烦,听她唠叨更是心头火起:“够了!这里是你撒泼的地方?身为侯府主母,竟如此失仪!”
说罢甩袖而去。
裴景燕眼底暗沉如夜,问:“大哥当真是去祖母那里说我的亲事了?”
姜氏没好气地道:“这还有假?”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劝道:“听母亲的,莫再惦记钱珍珍,我定会想法子为你推掉这门亲,另寻高门。”
“好,都听母亲安排。”
裴景燕的爽快答应让姜氏备感意外,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此刻全用不上了。
她满心欢喜下便口无遮拦:“你放心,母亲定给你寻门好亲事。你可不许像裴景珩那般昏了头,听说他竟真的看上了苏蕴澜,不然皇上怎会突然封她为镇北侯义女?你可别学他犯蠢!”
见儿子心不在焉,她推了裴景燕一把,却未留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与此同时,钱珍珍哭着回府,一头扑进孙氏怀里:“母亲,裴景燕怕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孙氏心疼得如刀割,她膝下无子,女儿便是心头肉,岂容旁人如此作践?
武定侯府想要退亲?没门!
而无辜被卷入风波的苏蕴澜对此一无所知,回府后早将那对男女抛诸脑后。
听闻墨旸在院外等候,她快步走向静澜居,吩咐道:“沏壶碧螺春来。”
墨旸将调查所得的消息细细禀明,这才端起她亲手泡的茶一饮而尽。
“前期炎热,以后我不在时,不必在外面候着,去凉快处待着。”
苏蕴澜的话语让他端茶盏的手微顿,随即便朗声应下。
见她示意自己续茶,墨旸接连灌下五盏,这才觉解了暑气。
苏蕴澜从案卷中抬头,打开桌下暗格,取出先太子战甲碎片与乾城得来的锄柄,推向他:“你且仔细看看这锄柄暗纹,是否与战甲碎片的纹路有相似之处?”
墨旸正色,小心拿起碎片与锄柄细看。
战甲碎片虽残损,却保养得极好,龙纹清晰;锄柄则布满斑驳泥垢,暗纹模糊残缺。
但他仍在细微处发现了玄机:“确有相似,这里的纹路几乎一致,可其余地方却又有不同。”
“看来这锄柄与战甲碎片定有关联。” 苏蕴澜又展开舆图,指着上面纵横的线条,“你看这里,与锄柄纹路极为相似,或许这锄柄也是在标记什么。”
墨旸沉思片刻,颔首道:“小姐,属下再去一趟乾城,定要查个清楚。”
苏蕴澜沉吟许久,叮嘱道:“万事当心。”
其实,她本是想亲自前往的,可如今她竟莫名成了京城中很是令人瞩目的人,且皇上刚封了她为镇北侯义女,苏蕴澜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也不知皇上到底是何用意。
三日后,苏蕴澜正在静澜居梳妆,她今日准备去趟茶楼,想办法递个信给裴景珩,关于钱府的账册,她还有很多疑问。
可还不等她走出静澜居,镇北侯府的门前便己停了辆青布马车。
一位鬓发斑白的嬷嬷率先掀开帘子走了下来,她抬头望着前些日子刚刚重新悬挂起来的“镇北侯府”匾额,不禁老泪纵横。
她干枯的手抹过眼角,佝偻着转身掀开马车帘子,另一只同样布满褶皱干枯如树枝的手,从车内伸出,一位身着素服、满头华发的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虽身形枯槁,可眼神却十分锐利。
那老夫人望着略显残破、带着岁月痕迹的门庭,浑浊的眼中亦是泛起泪光。
她在门前伫立良久,这才收回视线,颤巍巍地拾阶而上。
守门小厮己观察两位良久,此时连忙上前询问:
“不知二位是何……”
可不待小厮将话说完,就听面前这位老夫人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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