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霍克 III型战机拖着几处醒目的弹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声，艰难地滑过简易机场的跑道。
清枫拉动操纵杆，飞机最终停了下来.
螺旋桨缓缓停止转动，空气中只剩下引擎冷却时发出的细微咔嗒声。
他坐在狭窄的驾驶舱里，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只是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息着。
身上湿透的飞行服紧贴着身体。
冷风一吹。
带来一阵透骨的寒意。
刚才高强度的空战，每一秒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精神和体力都消耗到了极致。
“滴......连接己断开......”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将清枫从极度专注的状态中拉回现实，机械地拔掉身上的连接线，动作有些迟缓地打开舱盖，跳下了飞机。
双脚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阵虚软，但很快又强迫自己站稳。
眼前是姑苏城空军基地。
但景象却不像起飞时那么忙碌热闹。
停机坪上。
许多机位都是空的。
原本应该整齐排列的战机，此刻只剩下寥寥几架，同样带着触目惊心的伤痕，停在那里。
地勤人员和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有人在检查受损的飞机，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身上盖着白布的身影。
清枫的目光扫过那些盖着白布的担架，心头猛地一沉。
这就是代价。
他们打赢了。
以八架战机对战十二架敌机，击落十架，击退两架。
战绩辉煌，足以载入史册。
可是......
他快速数了一下停在机场上的飞机。
除了他的座驾，还有两架轰炸机和一架侦察机，战斗机，除了他这架，只有另一架霍克III型停在那里，机翼被打断了一半，像一只折翼的鸟。
出击的时候，霍克III型有八架。
现在，只剩下两架。
他的小队，出击了七个人，现在，只有三个人回来了。
清枫感到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胜利的喜悦如同昙花一现，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失落感所淹没。
战友们......他们没回来。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在他眼前展开，弹出了一则提示。
【您己完成任务‘绞杀：空域血雾’】
【系统正在统计本次任务数据......】
【战役数据：出动战机编队3个，共计12架战机（霍克III型8架，轰炸机3架，侦察机1架），遭遇敌机编队1个，共计12架战机（九六式舰载战斗机12架）】
【战果统计：我方击落敌机10架，击伤敌机2架，敌军溃逃】
【战损统计：我方霍克III型战机损失6架，轰炸机损失1架，侦察机损失0架。飞行员牺牲7人】
【恭喜您，在此次战斗中击落敌机3架（含1架跳伞飞行员），表现优异，获得‘蓝天利刃’荣誉称号】
【您己解锁‘飞行员日志’功能，可查看本次任务详情及牺牲战友档案】
七人。
仅仅一次任务，他的小队就牺牲了西名飞行员。
他们大多都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而今天，他们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中，化作了历史中微弱的余烬。
清枫点开‘飞行员日志’功能，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即便清枫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模拟、都是假的，但却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他的眼前，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简单却沉重的介绍。
黄哲......口袋里还装着未婚妻的照片，他还没来得及回去娶她。
俞哲瀚......刚订婚不久，他的父母和未婚妻，还在家里等着他写平安信。
林九准......那个爱国华侨富商之子，他没能完成轰炸任务，没能回到他父亲为他筹款购买的祖国，他口袋里那份没写完的家书，再也寄不回去了。
清枫感到眼睛一阵酸涩，视线模糊起来。
他们本不需要来这里。
他们有优渥的生活，有爱他们的家人，有无限光明的未来。
但他们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去为这个贫弱的国家争取那渺茫的希望。
这就是飞行员的宿命吗？
在蓝天上书写传奇，也在蓝天上献出生命？
他想起了地面上的胡桃喵，想起了那些在冰雪中，在炮火下，在钢铁洪流面前用血肉之躯构筑防线的战士。
他们同样年轻，同样勇敢，同样在用生命去填平敌人用钢铁和火力构筑的鸿沟。
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这场战争对华夏军人都是如此残酷。
没有绝对的优势，没有轻松的胜利。
有的只是无处不在的牺牲，和那份必须坚守的信念。
他站起身，走到停机坪边缘，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还能看到战友们驾驶的飞机，在空中被击中，化作火焰坠落的场景。
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
但是任务完成了。
他们用巨大的代价，换来了对敌军航空力量的一次重创，迟滞了敌军的支援。给地面上的战友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这份牺牲，值得。
而且，敌人还有更多的飞机，更好的战机，比如那个零式。
那架飞机，那名飞行员，给他的感觉太危险了。
他知道。
下一次再遇上，他们将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
他们必须变得更强。
不仅仅是技术，更是战术。
如何在绝对劣势下，找到战机，如何与地面部队更有效地协同，如何让他们的每一滴血，都流得更有价值。
清枫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悲伤是真实的。
但军人的职责不容许他沉溺太久。
战友们用生命换来的时间，必须用来赢得下一场胜利。
他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那架伤痕累累的霍克III型战机，准备进行维护和检查。
这场血染长空的战役，还没有结束。
地面作战的战友们还需要空中支援，他会带着活下来的战友，将这场空战打得更好。
为了牺牲的兄弟们。
为了地面的战友们。
同样为了......身后那片正在浴火重生的华夏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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