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碴。
脚下的泥泞和碎石混合在一起，每一步都像陷进了泥沼，艰难地出，再艰难地迈出去。
他们是残兵，从血染的村庄废墟里冲了出来，身上带着硝烟、泥土、血迹，以及彻骨的疲惫。
行军了整整一夜，三十公里。
对于一支全员带伤、弹药匮乏、缺乏补给的队伍来说，这是身体和意志的双重考验。
黎明前夕。
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
冰冷的微光勉强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终于......
他们抵达了目的地——那片被上级指令指定为伏击地点的峡谷。
地形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两侧山势陡峭，岩石，灌木丛生，中间是狭窄的谷底，一条简易的土路弯弯曲曲地延伸向远方，这里是天然的隘口，也是绝佳的埋伏场，同时，一旦被敌人发现，也是难以逃脱的死亡陷阱。
“排长，到了。”
雷振走到胡桃喵身旁，声音低沉。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一夜的急行军也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但他眼神依旧锐利，迅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胡桃喵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他知道，疲惫不是停止的理由，活下来，就得继续战斗。
“鹰眼，琉璃，立刻对峡谷进行侦察，确定伏击点位，计算敌人火力覆盖区域，寻找撤退路线！快！”
胡桃喵迅速下达指令。
李峰和琉璃应声，尽管身体酸痛。
但军人的本能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猫着腰，警惕地向峡谷两侧山坡摸去。
“其余人在谷底挖几个简易的散兵坑和掩体，速度要快！”
其他残存的战士也都被动员起来，拼尽全力挥动着工兵铲，一下一下地凿着冰冷的泥土。每一个挥动的动作都透着力竭，但没有人停下，用刺刀，用双手，挖掘着这片冰冷的土地，试图在坚硬的泥土里，挖出一点点能够保命的掩护。
挖出的泥土冰冷刺骨，混杂着碎石，磨得手掌火辣辣地疼。
但他们没有抱怨。
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胡桃喵排长和韩雅则在队伍后方清点着仅有的物资，弹药少得可怜，步枪子弹加起来还不到三百发，手榴弹只有屈指可数的几颗。
医疗物资更是捉襟见肘。
绷带、消毒水、止痛药......几乎没有。
“排长，药品基本为零。”韩雅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
她看着身旁几个重伤员，他们的脸色苍白，呻吟声微弱，在这种环境下，没有药，没有及时的后送，他们的结局几乎己经注定。
胡桃喵排长的心头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没有办法，有限的物资，必须留给还能战斗的人。
“留点止痛药给他们。”他艰难地说，目光扫过那些重伤员，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
这是他作为指挥员必须做出的残酷决定。
“排长，侦察报告！”李峰和琉璃回来了，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情况怎么样？”胡桃喵立刻问道。
“峡谷全长约两公里，最窄处不到五十米，是绝佳的伏击点位。”李峰迅速汇报，“两侧山坡可以构筑少量单兵掩体，谷底平坦，缺乏天然掩护。撤退路线只有来时的这一条，一旦被堵死，无处可逃。”
“最重要的，敌人的方向和构成呢？”胡桃喵追问。这是决定他们战术的关键。
琉璃补充道：
“根据我们的判断，敌人很有可能从南边土路开过来，速度不会太快，从车辆的轰鸣声和行军痕迹来看，这支队伍规模不小，而且应该有机动部队。”
机动部队！
胡桃喵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意味着敌人不仅有步兵，很可能还有装甲车，甚至坦克！
他们的队伍，不足二十人，加上伤员更少，只有几把步枪，几颗手榴弹，去伏击一支有装甲力量的机动部队？
这几乎是痴人说梦。
“排长，怎么打？”雷振也听到了侦察报告，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比村庄巷战、坑道肉搏更加艰难的硬仗。
胡桃喵排长看着眼前简陋到几乎没有的防御工事，看着队员们疲惫不堪的面孔，看着身边几乎空了的弹药箱和医疗包。
他知道，这支队伍己经弹尽粮绝。
目标明确，但达成目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胡桃喵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东方那一丝越来越亮的微光。
他知道，没有退路。这是军令，这是使命，这是他们活下来的意义。
“打！为什么不打！”
胡桃喵排长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在寒风中回荡。
“把所有能战斗的人，都给我布置到最佳伏击点，将有限的弹药，分配到最关键的位置！”
“将伤员，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这场仗，我们没有退路！”
“我们必须在这里，用我们手里的武器，用我们的命，给整个战线......争取时间！”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能赢的仗。
这是一场只能用牺牲去迟滞敌人的仗，因为穿上这身衣服站在战场上，就从来没有选择生或死的权利，只有选择，如何去死的权利。
“鹰眼继续侦察，一有动静，立刻报告！”
“一部分人加快构筑工事，能挖深一寸是一寸！”
“剩下一部分人检查武器，保持隐蔽！”
“等待命令！”
胡桃喵排长最后看了一眼山谷入口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他知道，那片微亮的东方天空下，等待着他们的，很可能是黎明前的......最后一场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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