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我杀人了？
张小兵愣住了，一股混杂着兴奋、恐惧和强烈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但他强忍着不适，机械地拉动枪栓，将下一发子弹推上膛，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雷振自己也端着步枪，依托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弹坑边缘，不断射击。
同时大声指挥着残余的战士组织火力。
他发现自己脑子里那些精妙的特种作战战术，在这里根本毫无用武之地，什么小队渗透、精确打击、信息压制……
在敌我装备形成代差、战场环境极端恶劣的情况下，都成了空谈。
唯一能做的......
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倾泻火力，投掷手榴弹，用士兵的勇气和牺牲去弥补装备的劣势。
看着那些战友悍不畏死地发起反冲锋，用血肉之躯去阻挡钢铁洪流，雷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意志，在这种极端劣势下，竟然真的是最强大的武器！
经过一番惨烈到极点的拉锯战。
伴随着第二辆谢尔曼坦克也被另一名抱着炸药包冲锋的战士同归于尽般地炸毁侧翼，联合国军的第一波攻势终于被暂时击退了，敌人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和一辆瘫痪的坦克，狼狈地撤回了出发阵地。
阵地上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雨雪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地面上的血污。
幸存者寥寥无几。
华剑小队五人虽然都还活着，但除了李峰只是轻微擦伤外，大山腿部中弹，韩雅精神受到巨大冲击，新兵还在适应杀戮带来的反胃感，雷振也感到一阵阵的疲惫。
急行军的战友更是伤亡过半，还能战斗的不超过十人。
弹药几乎耗尽，每个人的步枪里都只剩下个位数的子弹，手榴弹更是消耗一空。
看着阵地前堆积如山的敌我双方尸体，以及远处敌人阵地上重新集结的迹象，华剑小队的成员们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理解了“血肉长城”这西个字的含义。
这不是比喻，这就是用生命和鲜血构筑的防线。
“快！收集弹药！检查武器！白鸽，处理伤员，敌人很快会再来的，我们必须守住这里！”
雷振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队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在尸体间翻找可用的弹药和武器。
远方，新的引擎轰鸣声似乎又隐隐传来，预示着下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即将来临。
刚刚击退第一波攻势的短暂喘息。
阵地上弥漫的硝烟尚未散尽，一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心悸的轰鸣声，再次从远方的地平线传来。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M4谢尔曼那种“嘎啦嘎啦”的金属摩擦声，而是夹杂着一种更低沉、更具威慑力的引擎咆哮，一步步踏碎这片焦土。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代号“新兵”的张小兵，刚刚给自己的步枪压满最后一排子弹，忍不住惊呼出声。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幸存者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浓密的硝烟和细密的雨雪中，一个比谢尔曼坦克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钢铁轮廓缓缓驶出。
它那倾斜的正面装甲显得异常厚实，炮塔更加低矮，但那根探出来的、长得有些不成比例的炮管，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M26……潘兴……”
雷振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干涩。
作为特种部队队长，他对各种主战装备了如指掌。
潘兴坦克，美军在二战末期投入使用的重型坦克，其装备的90毫米主炮，威力远非谢尔曼的75或76毫米炮可比！
“狗日的！他们把这玩意儿也开上来了！”
石磊，代号“大山”，看着那缓缓逼近的潘兴坦克，忍不住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刚才用集束手榴弹炸断谢尔曼履带的那条伤腿，此刻正钻心地疼，他知道，自己手里这种土制炸弹，恐怕很难对潘兴的正面装甲造成有效威胁。
“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
那辆潘兴坦克停了下来，炮口微微调整，猛地喷吐出巨大的火焰和浓烟，一颗90毫米高爆弹呼啸而至，狠狠砸在了阵地前方一个刚刚被加固过的机枪掩体上。
之前还能勉强抵挡步枪子弹和手榴弹破片的沙袋工事。
在90毫米炮弹面前，瞬间被炸得粉碎！
沙袋、泥土、木桩甚至掩体后的两名战士的残肢断臂，被巨大的冲击波高高掀起，然后散落一地。
毁灭性的威力！
所有人都被这一炮的威力惊呆了。
“鹰眼！尝试攻击坦克观察口或者履带！”雷振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试图寻找对策。
“不行，队长！”
“距离太远，我的瞄准镜根本看不清！而且……天上！”
就在这时。
一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从天空传来。
与之前螺旋桨飞机的声音截然不同，更加迅猛，更加致命。
几架银白色的、带有醒目美军标识的P-51野马战斗机，虽然队员们可能第一眼分不清具体型号，但绝不是螺旋桨慢悠悠的飞机，如同俯冲的猎鹰，高速掠过阵地上空。
哒哒哒哒哒——！
机翼下的多管机枪喷射出密集的曳光弹，狠狠抽打在地面上，泥土飞溅，弹坑边缘的尸体被打得不停跳动。
一个刚刚探出头试图射击的战士，瞬间就被打成了碎片。
紧接着......
另一架野马战斗机俯冲下来，机翼下挂载的火箭弹拖着尾焰呼啸而至。
轰！轰！
火箭弹准确地命中了阵地侧后方一处堆放着少量弹药箱的区域，引发了剧烈的二次爆炸，火光冲天。
“散开！快散开！注意防空！”雷振嘶吼着，拉着身边的新兵滚进一个更深的弹坑。
但这还没完。
更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一架飞机以更低的姿态飞过，机腹下方投下了一个黝黑的罐状物，那罐状物在空中翻滚着落下，砸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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