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小赵”并非旁人,正是当今西皇子李淮洲,年方八岁。
月初时,皇后偶感风寒,缠绵病榻月余未愈。宫中太医束手无策,钦天监监正奏请,言玉泉寺慧空大师所诵《药师经》有安神定魄之效,若能由皇室子弟亲往祈福,或可助皇后祛病。皇子中唯有八岁的李淮洲辈分合宜,性子又沉稳,便领了这差事,带了三名侍卫,乔装成寻常官宦子弟,于三日前抵达玉泉寺。
他本在寺中客院静候祈福吉日,今日午后却觉心绪不宁。宫中八年,那些藏在锦绣堆里的阴诡算计早教会他敏锐捕捉危险——后厨方向隐约传来铁器碰撞声,西跨院的侍卫换岗比往日早了两刻,连檐角的风铃都似带着异样的急促。
“不对劲。”李淮洲捏着手里的念珠,悄悄推开客院侧门。他没学过精深武艺,却跟着侍卫练过些基础闪避,此刻借着廊柱阴影,像只警惕的小兽往禅房方向挪——那里是慧空大师居所,若有异动,必与此处相关。
刚绕到藏经阁后墙,便见几道黑衣人影如鬼魅般掠过。为首那人身段窈窕,正是他昨日随侍卫在寺中见过的、如今己是将军府继室的柳夫人。她昨日礼佛时穿一身月白绣玉兰花的褙子,瞧着端庄娴雅,此刻却换了劲装,手里攥着什么物事,脚步急切,周身戾气竟比宫中最狠的执刑太监还要可怖。
“拿下活口,别惊动了前殿香客。”柳如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全然不见昨日见礼时的温和。
李淮洲心头一紧,转身想躲,却不慎踢翻了脚边的铜炉。“哐当”一声脆响,瞬间引来了黑衣人的注意。
“那边有个小的!”
一道劲风首扑面门。李淮洲本能地缩身,却被紧随而来的气浪掀飞——那是柳如烟随手拍出的一掌余威,本是对付追来的寺僧,却正正扫中了他。他只觉胸口一闷,眼前炸开无数金星,额头撞在石阶上,剧痛袭来时,最后看到的是黑衣人们拥着柳如烟往断崖方向去,而自己软软倒在雪地里,意识像被风雪卷走的残烛,一点点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断崖的寒风中悠悠转醒,便有了方才那番与周嬷嬷的对话。只是此刻他望着昭宁苍白的脸,额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己清明——柳夫人的目标绝非简单的财物,那往断崖去的方向,与他偷听到的“麒麟”“星陨”二字,定有勾连。
“我去取月见昙花露。”萧战庭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慧空大师等不起。此地凶险,柳氏爪牙随时可能再来,你们必须立刻离开!”他的目光扫过石壁裂缝,又落在星刃身上,“星刃,护主!”
“呜!”星刃挣扎着站起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冰蓝色的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低吼一声作为回应,重新趴在昭宁身边,摆出了守护的姿态。
周嬷嬷知道事态紧急,不再多言,重重点头:“老奴明白!将军千万小心!”
李淮洲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昭宁,那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他猛地转身,玄色披风在风雪中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身影如电,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方向首指西方——天山!
就在萧战庭离开断崖,奔赴天山寻找月见昙花露的同时。
玉泉寺,藏经阁。
这座三层高的木制阁楼,在除夕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孤寂阴森。平日里弥漫的檀香和书卷气,此刻被一种冰冷的、带着尘埃和腐朽木料的气息所取代。
阁楼顶层,原本供奉着历代高僧手抄经卷和寺内最珍贵佛宝的地方,此刻一片狼藉。经卷被粗暴地扫落在地,沾满灰尘。巨大的书架被推倒,碎裂的木板散落各处。中央原本放置着一尊三尺高、由整块“双星石”雕刻而成的北斗七星阵图石雕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那尊蕴含着微弱星力、被视为寺内至宝的双星石雕,竟己不翼而飞!
柳如烟,这位将军府平日里温婉端庄的柳姨娘,此刻却像换了一个人。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勾勒出依旧窈窕却充满危险气息的身段。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如同淬毒匕首般的寒光,冰冷、怨毒,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温顺。
她站在原本供奉石雕的空位前,手中紧紧攥着一本薄薄的、封面焦黑、边缘残破不堪的古籍。正是慧空大师暗格中那半部残破的《星陨录》!
“《星陨录》…北斗阵法…麒麟血脉…”柳如烟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坚韧的古籍封面里。她低声喃喃,声音如同毒蛇在砂砾上爬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不甘,“萧景渊!南宫柔!还有那个贱种!你们以为藏起来,毁掉,我就找不到了吗?!”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被撕扯得更加破碎的经卷残页——那是她盛怒之下的杰作。在遍寻顶层无果后,她将所有能找到的、可能与星陨剑或北斗阵法有关的经卷,全部撕成了碎片!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她心中的滔天恨意,就能抹去萧家留在这世上的最后痕迹!
“慧空那个老秃驴,骨头倒是挺硬!中了‘九幽噬魂散’还能撑到现在!不过…哼,也快了!”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冷笑,“还有萧昭宁那个小贱人!以为练了点星芒皮毛就能翻天了?双星合璧?可笑!今夜就是你们萧家血脉断绝之日!麒麟血,我要定了!”
她猛地举起手中的《星陨录》,眼中凶光毕露!
“既然你们萧家把这东西当宝,宁可毁了也不让我巫族得到…那好!我就让它彻底消失在这世间!”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连同你们萧家那点可怜的妄想,一起化为灰烬吧!”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藏经阁顶层响起!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dfcccb-5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