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爆炸的巨响余波还在暗室中回荡、碎石烟尘尚未散尽的瞬间——
“小姐!承煜少爷!你们在哪儿?不好了!夫人她……她又吐血了!吐了好多!周嬷嬷让我……让我……” 一个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妇人呼喊声,穿透了藏经阁厚重的墙壁和尚未平息的震荡,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暗室之中!
是周嬷嬷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娘亲!
昭宁浑身剧震,脸上所有的震惊、对力量的领悟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焦急取代!那冰冷的星陨剑仿佛瞬间变得重逾千斤,却又仿佛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和力量源泉。
她甚至来不及去看慧空和尚一眼,也顾不得手臂的酸麻和虎口的疼痛,猛地将沉重的星陨剑抱在怀里!那冰冷的剑身贴着她的胸口,传来的寒意却奇异地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定下了一瞬。
“承煜!抱紧阿姐!”昭宁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急促和决断。
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抱着长剑,另一只手反手紧紧抓住身后弟弟的小胳膊,将他牢牢护在身侧,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朝着暗室入口、朝着周嬷嬷那绝望呼喊传来的方向,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暗室入口的光线骤然涌入眼帘。
昭宁抱着剑,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冲出暗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周嬷嬷脸色惨白如纸,正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下方往上跑,手里死死攥着一方被鲜血浸透大半的素白帕子,那刺目的猩红在帕子上晕染开来,如同最残酷的烙印。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奔跑而断断续续、嘶哑变形:“……又吐血了……止不住……金箔……金箔都压不住……药……药……”她看到冲出来的昭宁,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涌出泪水,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小姐!快!快去看看夫人啊!”
而就在周嬷嬷身后不远,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吃力地抱着一个半尺高的粗陶药罐,摇摇晃晃地往上走。正是承煜的贴身小丫鬟春秀,她的小脸也煞白,额角全是汗,显然是被周嬷嬷的惊呼吓到,想帮忙拿药罐过来。
“娘!”昭宁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抱着剑就要往楼下冲。
然而,被她紧紧护在身侧的承煜,在看到春秀抱着的那个熟悉的药罐时,大眼睛里却陡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方才暗室里的惊恐似乎瞬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药药!”他奶声奶气地欢呼一声,猛地挣脱了昭宁的手!
三岁孩童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如同一条滑溜的小鱼,瞬间就从昭宁的防护下钻了出去!他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几步就冲到了正抱着药罐、摇摇晃晃往上走的春桃面前。
“药药甜!”承煜仰着小脸,冲着春秀,也冲着那个散发着浓郁苦涩药味的粗陶罐子,无比笃定、无比欢喜地喊了一声。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那穿着软底布鞋的右脚,脚底板的位置,那点殷红如血的麒麟痣,再次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灼目的红光!这一次,红光更加凝实,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生命气息!
承煜伸出小胖手,不是去接药罐,而是径首将自己那只发光的、带着红痣的小脚底板,用力地、结结实实地贴在了冰冷的药罐外壁上!
“啪嗒。”
一声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轻响。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粗陶药罐里,原本黑褐色的、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汁,在承煜脚底红痣光芒透过罐壁渗入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
哗啦!
药汁猛地翻腾起来!无数细小的、暗红色如同铁锈般的沉淀物,在罐中剧烈地翻滚、碰撞、旋转!这些沉淀物在红光的照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层令人作呕的暗红锈色,迅速溶解、转化、散发出点点微弱却纯粹的金芒!
整个药罐里的液体,如同被投入了金粉,在短短一两个呼吸之间,就从浑浊苦涩的黑褐色,变成了一种深沉、厚重、闪烁着无数细碎金芒的暗金琥珀色!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漫开来,那不再是纯粹的苦涩,反而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岁月和生命的醇厚药香!这股药香,与南宫柔平日里喝的、掺杂了金箔残片的苦药味道,竟然如出一辙!
春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双手一软,药罐眼看就要脱手掉落!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地托住了药罐底部。
是慧空和尚。他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暗室,站在楼梯口,清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药罐中翻腾的金色药汁,以及承煜那只依旧紧紧贴在罐壁上、散发着神圣红芒的小脚。
“麒麟血……淬药引……化腐朽为神奇……”慧空的声音极低,如同梦呓,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沉重,“柳氏……好毒的算计!好深的心机!”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穿透藏经阁的窗户,望向山下云深不知处,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撕裂重重迷雾,钉死那潜藏在阴影里的毒蛇。一股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第一次在这个看似平和的老僧身上弥漫开来。
暮色西合,残阳如血,将最后几缕凄艳的光线涂抹在古刹斑驳的院墙上。藏经阁三层的禅房内,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如同沉重的叹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南宫柔裹着厚厚的素色锦被,斜靠在床头。她瘦得惊人,曾经丰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蜡黄,唯有那双眼睛,虽然疲惫,却依旧保持着秋水般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她鬓边那支常年佩戴的、镶嵌着七颗细小银珠构成北斗形状的银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毫不起眼的乌木簪子,朴素得近乎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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