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之!昭宁的瞳孔猛地收缩。回春堂的孙掌柜!母亲昏迷前交代的联络人!原来他不仅是母亲旧部,更是祖父萧景渊埋下的、守护这惊天秘密的最后一枚暗棋!这张图,必定是在她昏迷后,由孙掌柜的人,通过某种极其隐秘的方式,送到了她的身上!
而地图上最后那句“柳氏窃嫡,毒杀亲夫,罪证同封”,更是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昭宁的心脏!祖父暴毙祠堂的惨状,父亲断指时的隐忍,柳氏那张伪善面孔下隐藏的蛇蝎心肠……所有的猜测,都在这张图上得到了冰冷的印证!
一股焚天之怒瞬间冲垮了身体的虚弱,冰冷的杀意在她眼底凝结。她强压着翻涌的气血,将地图紧紧攥在手中,皮革冰冷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也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
不能再等了!母亲的毒伤需要那三味旷世奇药吊命,弟弟需要时间恢复,而柳氏母子,如同盘踞在将军府心脏的毒瘤,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星陨洞,是破局的关键!百万军饷是复国的资本,更是她眼下掌控北疆、对抗京都太子和柳氏阴谋的底气!而洞中封存的“罪证”,将是斩向毒瘤最锋利的刀!
“承煜…”她看向软榻上沉睡的弟弟。
几乎是同时,萧承煜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遗传自父亲的深邃眼眸,初时带着重伤后的茫然,但当他看到姐姐手中那张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地图时,迷茫瞬间被极度的清醒和锐利所取代。他挣扎着想坐起。
“别动!”昭宁立刻制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感觉如何?”
萧承煜没有逞强,他试着动了动受伤的手腕,麒麟血脉带来的强大恢复力让痛楚减轻了大半,但失血后的虚弱感依旧明显。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死死盯着昭宁手中的地图,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姐,那是什么?星陨洞?祖父的…遗泽?” 他虽然年少,但心智远超同龄人,更经历了生死一线的变故,瞬间捕捉到了关键。
昭宁将地图递到他面前,指着那几行小字,尤其是“柳氏窃嫡,毒杀亲夫”八个字,一字一顿道:“是祖父留下的钥匙,也是柳氏母子的催命符!”
萧承煜的目光扫过那几行字,稚嫩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随即涌上的是火山爆发般的狂怒和刻骨的冰冷恨意。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将那声愤怒的嘶吼压回喉咙里。他抬起头,看向昭宁,眼中再无半分孩童的稚气,只剩下狼崽子般的凶狠与决绝:“姐,你要去星陨洞?我跟你去!”
“不行!”昭宁断然拒绝,“你伤得太重,麒麟血刚失,需要静养恢复。此去星陨洞,路途凶险,更可能遭遇柳氏爪牙甚至太子府玄甲卫的截杀,你现在的状态,是累赘!” 她的话冰冷而首接,没有丝毫温情脉脉的余地。此刻,容不得半分妇人之仁。
萧承煜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痛楚,但他明白姐姐说的是事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缠满布条的手腕,感受着体内依旧翻腾的气血,最终狠狠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姐,你放心去!我会守好娘!柳氏那老妖婆的人,休想再靠近沁芳园半步!” 他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等我恢复几分力气,定要让他们知道,动我娘的下场!”
他的狠话带着少年人的血气,却也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果决。昭宁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心中稍安。弟弟的成长,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狠。
“好!”昭宁不再多言,时间紧迫。“嬷嬷,取笔墨,还有我的星陨剑(己赎回)和那件雪貂裘!春桃回来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片刻后,昭宁己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外面罩着那件通体雪白、毫无杂毛的雪貂裘,在这破败的小屋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华贵与肃杀。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星陨剑斜挎在背后,古朴的剑鞘收敛着锋芒。
她伏在临时搬来的小几上,强忍着经脉的抽痛,运笔如飞。墨色在粗糙的纸笺上迅速铺开:
“孙掌柜钧鉴:
三味主药(天枢莲、天璇藤、玉衡根),万望不惜代价,速速寻来。天枢莲、天璇藤务必三日内送至沁芳园。玉衡根在宫中御药库,吾自有计较,暂勿轻动。
另,吾将离府数日,沁芳园安危,托付于掌柜与‘影卫’。承煜年幼伤重,吾母沉疴未起,此间若有宵小敢犯,无论何人,格杀勿论!将军府内,凡柳氏及其心腹爪牙者,皆在可杀之列!无须顾忌!后果吾一力承担!
北斗归位,麒麟踏星。星火燎原,当自此始!
——萧昭宁 手书”
笔锋如刀,杀伐之气力透纸背!尤其是那句“无论何人,格杀勿论!……皆在可杀之列!”,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她将萧战庭留给她的那支最隐秘的力量——“影卫”的调动权,也一并交给了孙启之!
写罢,她取出一枚小巧的、刻着踏雪麒麟纹的玄铁印章,郑重地盖在落款处。这是父亲留给她,调动北疆最精锐“踏雪骑”的信物,亦是她在府内行使绝对权力的象征!
“嬷嬷,此信与印章,待春桃回来,务必亲手交予她,命她即刻再赴回春堂,面呈孙掌柜!不得有误!” 昭宁将信笺和印章交给周嬷嬷,眼神锐利如鹰隼。
周嬷嬷双手颤抖地接过,如同捧着千斤重担,用力点头,眼中含泪却满是坚定:“小姐放心!老奴拼了这条命,也定护得夫人少爷周全,等您回来!”
昭宁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母亲和强撑精神的弟弟,再没有丝毫犹豫。她转身,推开那扇被风雪拍打得哐哐作响的破旧木门。
“吼——!”
守在外面的星刃立刻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头颅亲昵而担忧地蹭了过来。十二头北疆巨兽在风雪中同时抬起头,冰冷的兽瞳望向它们的主人。
“星刃,随我走!”昭宁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清晰无比。她翻身上了星刃宽阔而温暖的脊背,手指指向西北方——地图上北斗斗柄所指的方向!
“其余诸卫,固守沁芳园!凡擅闯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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