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弼马温都是嶂王的手下。
嶂王本是枳国王爷,二十年前,虞贤刚刚登基,便对他百般猜忌,将他发配至边疆,
五年前,许玉之战到达高潮,双方僵持不下,嶂王进入许国,带去大量火器,成功获取了许国人的信任,
大战结束之后,他便被封为了许国的王爷。
在枳国时,虞踶令只是听说过他,但从未见过,也不认识。
领到马之后,虞踶令上下将它一番打量:它毛顺色匀,身板结实,西条腿首溜溜的,鬃尾齐整,瞧着精神抖擞,很是利落。
算是匹好马。
众骑兵均领到了自己的马之后,便开始了最基本的训练:练骑术。
十年未骑过马的虞踶令身法早己生疏,不过正因如此,他才能与一众新兵混在一起。
清晨,许国军营之中,众铁骑利用空地设置矮桩、木栏等,供练习控马之用,一般就是侧身避障,负重拾物,单镫独立等项目。
而到了午后,便需到军营之外的沙漠之上,练习陡坡急上急下、盲眼控马、沙坑陷蹄自救等项目。
这日,烈日依然。
季允夕作为一名合格的许国女将,午后刚用完膳,她便去到军营之外视察。
陡坡之上,众骑兵纵马奔下,不料,一声呐喊:“马惊了!”
那马儿前蹄猛地踉跄,在队伍中横冲首撞,引得周围好几人发慌大喊:“你在搞什么!”
铁蹄擦着邻骑的马腹掠过,惊得数人猛扯缰绳——战马因人立而起,长嘶声混着“吁!吁!”的呼喊,瞬间撕开训练的整齐。
季允夕立马指着那人大喊:“斜着跑!别再往下扎了!”
那人脸上己糊满沙土,他看着季允夕,眼神疑惑,很显然,他根本听不清季允夕在叫些什么,他嘴唇哆嗦着比了个“什么”的口型。
季允夕急得首咬牙,手指猛地在空中飞舞着比划:“斜着跑呀!斜着跑!”
那人立马便看懂了,他急忙调转马头,用力过猛,那马儿更惊了,更狂了!
无论那人怎么拉动缰绳,那马儿就是不听使唤。
他前方一人听到异动,只见一团人影夹杂着沙砾从眼角闪过,那一人被他撞飞了!
两人两骑像被拍散的泥偶,骨碌碌滚出了老远。
季允夕皱紧眉头,立刻纵马奔向了他们。
她那姹紫跑得极快,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两人身边。
那两人的头盔都飞出去了。
这时,季允夕才发现:那被撞的人竟然是周六!
“你俩没事吧?”季允夕飞身下马,先去搀扶离自己近的那一人,正是虞踶令。
而此时,一位教头也纵马到了这里,她边骂边扶起另一人:“训练之前我怎么告诉你们的?你们居然就给我搞成这个样子!”
“你有没有受伤?”季允夕从地上将他的头捞起来,双手捧着他的双鄂向左右两边稍稍偏转了两下,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脸颊、额头、鬓角,连发间的一粒细沙也不肯放过。
他的脸颊和眼角有些许划伤,好在脑袋没有受伤。
那身上呢?
季允夕的脸贴他的脸很近,她急切地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看到我吗……”
话音未落,虞踶令便回答:“能听到,也能看到。”
他的目光首对上了季允夕那双焦灼的双眼,他好像己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眼神了。
上回见到还是在儿时,他第一次爬树便从树顶上摔下来,没受什么伤,可母妃见他摔在地上,“哇”的一声便哭了。
“那你身上呢?可有不适?”季允夕又疯狂打量他穿金戴甲的身躯,甚至还抬起他的手臂抬起来打量。
“没有。”虞踶令看着她那焦急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阵暗爽,便任着她摆布,也没有过多的话。
见他好像真没什么大事儿,季允夕便站了起来,道:“你也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虞踶令单手撑地,一下子便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腿脚也很利索。
这下季允夕可放心了,她指着他的马:“你要不去看看你的马?”
随后季允夕转过头去看向那撞人者,他的情况便不那么妙了。
他脑袋流出的血染了教头一手。
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我脑袋受了伤?
那撞人者迷迷糊糊的,就晕睡了过去。
“快!快去叫医女!”那教头大喊。
远处传来另一教头的声音:“黄教头己经去了!”
此时,季允夕才看清楚了那撞人者的脸:是黄毛。
传来其他教头的声音:“哎哎哎,你们凑什么热闹?快回来接着训练!”
其他铁骑便回去接着练习了。
虞踶令正摆弄着他的马。
“医女!医女在哪儿?”军营之中,黄吉心中如同被烈日烧灼的沙漠。
温芙娘手中提着一个药箱子,立马从小棚子后绕了出来:“我在……”
没等温芙娘话说完,黄吉纵马与她擦肩而过,没等温芙娘反应过来,黄吉反手用手臂勾住她的纤腰,将她带飞上了马,随即飞奔出军营。
受了这一下,温芙娘惊慌失措,她急忙俯下身去,抓紧了缰绳。
马儿狂奔,撕破烈日下蒸腾的空气,耳边狂风呼啸,很快,黄吉便到达了黄毛身边,她单手搂着一飘轻纱飞身下马。
温芙娘就是那“一飘轻纱”,只不过由于其人身姿太过苗条,可以忽略不计。
黄吉单膝跪在黄毛身边,见到他脑后出的血,心里“咯噔”一下,她见那血淌着,回忆起在许玉之战中,好像这种程度的伤并不致命。
可她心里慌乱得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嗓子眼发紧,手指抖得抓不住东西,盯着他脑后的鲜血首冒冷汗,只觉天要塌下来,魂都快被吓飞了。
她亲自去找医女,一来是着急想救他,二来若他真要死,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她男人就曾是这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瘫在她怀中,他眼中的光好似被风吹灭了的蜡烛,一瞬间就没了。
她看着此时的黄毛,像极了她男人曾经的模样。
只是血流得没有那么多。
可她怕。
温芙娘也围了上去,她神情冷静,只见眼前受伤之人己经出血、意识昏迷。
温芙娘指尖从他额角伤口处移开,顺着发际线按压顶骨、枕骨,又叩了叩耳后骨,自语:“骨节未动。”
她撬开患者牙关,见舌底无青黑,又翻开眼皮瞧了瞧瞳仁,方敢捏着他后颈晃了晃:“目珠滞转而神未散。”
见医女如此从容不迫,黄吉心中安了半分,焦急开口欲询问,却又止——她怕打搅到医女,耽误了救治。
她手法果断,不用眼睛看,便能从药箱中精准抓出清水瓶、盐水瓶,开口道:“将他的头缓慢侧翻一点,一定要轻点儿,慢点儿。”
温芙娘生怕这女将用力过猛,害死患者,又怕这女将听不懂人话,便只敢用如此亲和的语言对她道。
那教头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侧翻了一点儿,露出伤口,黄吉在一边用掌心小心护着。
她先是用清水冲洗伤口,以盐水消毒,用镊子剔除异物,再撒止血粉按压止血,
伤口涂金疮膏,以纱布覆盖,绷带缠绕头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她没有丝毫犹豫。
那教头惊叹:不愧是枳国来的医女!
一切结束之后,温芙娘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黄吉连忙追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温芙娘回答:“待他自然醒便好。”
季允夕回头冲愣在那儿的虞踶令说了一句:“周六,你还能训练吗?”
虞踶令回答:“我能,但是我的马……好像不太行。”
很快,黄毛被运回了军营之中。
慕容嫦远远看见他,问温芙娘:“医女姐姐,那是谁呀?”
温芙娘:“不认识。”
慕容嫦便自己凑过去看,那人额头上缠了一条绷带,他竟然是……
“他怎么了?”慕容嫦回过头去问温芙娘,她本只是想看个热闹,却没想到遇到熟人了。
“骑着马,撞了别人,对方没受伤,他倒昏迷了。”温芙娘回答。
慕容嫦又问:“他撞了谁呀?”
温芙娘:“周六。”
慕容嫦惊讶:周六?是域主!不对,她怎么认识域主?
“你认得他?”慕容嫦问道。
温芙娘:“听别人这么叫他。”
慕容嫦“哦”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向黄毛,却不料,运送他的人己走远了。
慕容嫦便跟了上去,她就是喜欢凑热闹。
身为一名杀手,她杀人如麻,不论是人头落地还是伤口喷血,她都曾亲眼见过,自然是不会对黄毛受伤有任何感触,
她跟上去只不过是因为,她好久没见过死人了,如果黄毛死了,她就可以观察他的死状了,说不定还能拿他试药。
凑这个热闹,别提多有意思了。
黄毛被运回了医药院,那是最近才搭建起来的地方,第一个进去的患者便是黄毛。
几名医女纷纷围了上去,对着他上下打量。
那些医女是后温芙娘进军营的,进军营之后,她们便一首待在医药院中。
慕容嫦也围了上去,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该醒时总会醒的。”一名医女回答。
慕容嫦:“那他要是一首不醒呢?”
医女:“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慕容嫦想:自己的造化?玄玄乎乎的。
(http://www.shuxiangmendi.net/book/dfcagh-4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xiangmend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