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药王谷，终于有了点劫后余生的宁静。
几缕稀薄的炊烟从临时搭起的灶棚里飘出，混着硫磺硝石的余味和药草的清苦，味道十分提神醒脑。谷口方向，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鲁墨大师那破锣嗓子抑扬顿挫的指挥：
“左边！左边那根‘惊鸟木鸢’再抬高三寸！对！就那儿！时辰掐准了！巳时三刻，谷外那群聒噪的灰喜鹊准点路过，保准给它们来个当头一哨！吓不死那些想摸进来的魔教崽子！”
“右边！右边那个‘铁齿铜牙连环扣’埋深点！对！用烂泥糊上，别露马脚！老夫这力道，踩上去保管让他脚踝变麻花！嘿嘿嘿…”
我和苏半夏蹲在谷内一片相对完好的药圃边，看着不远处临时搭起的草棚。草棚里并排躺着两个“病号”。
左边那位，白笑天。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盖住了那道惊世骇俗的“玄金玉龙鞘”，呼吸悠长平稳，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透着大病初愈的虚弱。薛回春刚给他施完针，正捻着自己焦黄的山羊胡，桃花眼里闪烁着“这病例够我吹十年”的精光。
右边那位，就有点惊世骇俗了。
铁头。
三百斤的庞大身躯摊在厚厚的草垫上，肚皮朝天。原本油光水滑、威武霸气的黑白熊毛，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身光溜溜、嫩、在清晨微光下泛着健康（？）光泽的熊皮。几处被高温温泉水烫伤的地方，涂着苏半夏特制的碧绿药膏，像是粉底上打了几个不规则的补丁。最显眼的是它那巨大的、失去了眉毛睫毛修饰的黑豆眼，此刻紧紧闭着，随着震天响的呼噜声，的肚皮有节奏地起伏着。
雪球蹲在草棚门口，琥珀色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盯着铁头光溜溜的肚子，歪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呜呜声，时不时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飞快地戳一下那的肚皮，又触电般缩回来，仿佛在研究这到底是什么新型号的肉垫玩具。
“嗷…（呼噜…蜂蜜…呼噜…）”铁头在深度昏迷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巨大的鼻头抽动了一下。
“触发环境观察！”脑内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目标食铁兽‘毛囊再生系统’因外力（妙手生发超载版）及高温烫伤双重打击，进入深度休眠期。预计毛发完全再生周期：三个月至半年。获得永久状态：‘撸熊手感优化（无毛版）’。温馨提示：请宿主注意防晒，避免目标成为‘烤乳熊’。”
撸熊手感优化？我看着铁头那身嫩、光溜溜、在晨光下仿佛能反光的皮，嘴角抽了抽。这手感…大概类似于巨型剥壳水煮蛋？
“林小满——！”
一声带着巨大精神冲击和职业性焦虑的尖叫，如同烧红的锥子，狠狠扎破了谷内短暂的宁静。
冷青萍抱着她那本封面糊满蜂蜜、边角还沾着可疑泥浆的宝贝账本，小炮弹一样冲到我面前。她圆溜溜的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没睡好，小手指着草棚里光溜溜的铁头，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音：
“算清楚了！算清楚了！这头…这头‘无毛镇谷神兽’！从寒枫堡地牢开始算起！毁我账本封面清洁费！外加它那一身毛…呃…熊皮护理费！还有百草师叔那个洞顶窟窿的维修费，虽然主要责任在它那口‘彩虹屁’，但作为熊主，你也有连带责任！七折！至少七折！”
她飞快地翻着账本，小嘴如同连珠炮：“林林总总，抹去零头，承惠白银——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吉利数！利息按日算，利滚利！白大侠那份救命钱，等他能下床签字画押了再单算！现在！立刻！马上！先把熊债结了！不然…不然我就…”她圆溜溜的眼睛西下乱瞄，最终定格在铁头光溜溜的、毫无防备的巨大肚皮上，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我就把账本糊它肚皮上！让它用体温给我烘干！”
“嗷…（呼噜…冷…呼噜…）”铁头似乎感应到了“糊肚皮”的恶意，巨大的身躯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光溜溜的屁股蹭了蹭草垫。
“触发债务清算压力！”系统光幕弹出，背景音是算盘珠子的噼啪声，“请回答：《连城诀》中‘铁锁横江’戚长发最擅长的赖账手段是什么？简述精髓及当前应对策略。”
戚长发？赖账？
“装疯卖傻！装穷装死！精髓？不要脸天下无敌！策略？”我看着冷青萍那副“不还钱就同归于尽”的架势，又看看铁头那身毫无防御力的皮，“发动‘妙手仁熊’光环，让铁头现场表演个‘秃熊落泪’博同情？或者…把鲁师傅刚埋好的‘铁齿铜牙’位置告诉她，暗示她可以去碰瓷魔教？”
“逻辑推演…目标冷青萍精神处于‘账目焦虑’峰值，‘秃熊落泪’效果预计-10%…碰瓷魔教可行性+35%…风险：可能引发新的‘医疗费’债务…”
就在我脑内疯狂计算赖账（划掉）谈判方案时，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谷口方向窜了进来！
是雪球！
它嘴里不再是叼着鲁墨的裤腿，而是死死咬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灰扑扑却隐隐透着金属冷光的薄片！薄片上似乎还刻着些模糊的纹路。
“汪汪汪！”雪球兴奋地摇着尾巴，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径首冲到鲁墨身边，把嘴里的金属片往他沾满木屑的布鞋上一放，然后邀功般地蹭着他的裤腿。
鲁墨正全神贯注地调试着一个形如鸟喙、带着簧片的木鸢机关，被雪球一蹭，差点把手指卡进簧片里。
“哎哟！小祖宗！又捡什么破烂…咦？”他不耐烦地低头，目光触及那块灰扑扑的金属片时，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射出精光！他一把抄起金属片，粗糙的手指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泥土。
“这纹路…这质地…嘶！”鲁墨倒抽一口凉气，激动得胡子都在抖，“是‘乌金玄铁’的边角料！看这磨损痕迹和残留的铭文风格…至少是前朝古物！好东西啊！”他猛地抬头，看向雪球，“小东西！从哪儿刨出来的？”
雪球歪了歪头，对着谷外后山那片依旧冒着丝丝黑烟、如同被巨兽啃了一口的爆炸废墟方向，“汪！汪汪！”叫了两声。
“后山？爆炸坑附近？”鲁墨眼中精光更盛，“难道…是老夫那‘平阿西探测仪’最后共鸣时，震出来的玩意儿？跟那‘连城宝藏’有关？”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木鸢，宝贝似的捧着那块乌金玄铁片，对着晨光仔细端详，嘴里念念有词，“星辉苔上的密码是引子…这东西…会不会是另一块拼图？或者…钥匙？”
“触发新线索评估！”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乌金玄铁残片’，蕴含微弱古韵及能量残留。与‘星辉苔密码’关联性：中等。威胁等级：低（暂时）。获得奖励：‘鉴宝首觉’小幅提升。”
冷青萍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鲁墨手里的金属片，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她抱着账本蹭过去，小脸因激动而涨红：“鲁大师！这…这算‘战利品’还是‘无主之物’？按江湖规矩，雪球发现的，药王谷有权优先处置！估值！必须估值！这纹路，这古意…至少值…值五百两！不！八百两！抵债！正好抵一部分熊…呃…林小满的债！”
“放屁！”鲁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将金属片护在怀里，蜡黄的脸涨得通红，“这是雪球孝敬老夫的研究材料！什么战利品无主物？这是机关术的瑰宝！无价！懂不懂？无价！你那点铜臭账，休想玷污它！”
眼看新一轮“瑰宝归属”债务战争即将在药王谷的清晨上演，谷口方向，一个药王谷值守弟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带着惊惶：
“报！谷外…谷外来了一队人！不是魔教！打着…打着‘三碗不过岗’的旗号！为首的是个穿绸褂的胖子，带着个穿短打、背着大葫芦的年轻人！点名要见…要见‘吐蜜神熊’和谷主！”
“三碗不过岗？”薛回春桃花眼眯了起来，“杜康生那老酒鬼的招牌？还有杜三碗那小子？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吐蜜神熊？”我和苏半夏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草棚里那身的光辉上。铁头“蜂蜜炮弹”的威名，己经传到酒神宗了？
“触发势力交涉！”系统光幕刷新，“请回答：《笑傲江湖》中‘黄河老祖’之一的老头子，其独生女儿所患何病？令狐冲如何‘救治’？（用于预判酒神宗来意）”
老头子？女儿？令狐冲？
“女儿叫老不死，生下来就带‘先天元气衰竭’的怪病！令狐冲…呃…是‘放血’！用自己的血混在老头子找来的‘续命八丸’里给她喝下去的！原理？大概是主角光环加热血上头？”我意念急转。
“回答正确！奖励：‘闻香识酒（初级）’临时状态！效果：小幅提升对酒类及其酿造原料的辨识力。”
一股微弱的、关于各种酒香的知识涌入鼻腔。
没等我们出去，谷口那边己经传来了喧哗声。
“哈哈哈！药王谷的各位朋友！杜康生携劣徒杜三碗，特来拜会‘吐蜜神熊’！顺便讨杯…呃，讨口蜂蜜水润润嗓子！”一个洪亮豪爽、带着浓浓醉意的大嗓门穿透晨雾。
只见谷口鲁墨刚搭好的“惊鸟木鸢”架子下，站着一老一少。
老的约莫五十开外，身材矮胖，红光满面，活像个发面馒头。穿着一身富贵团花绸缎褂子，腰间却滑稽地挂着一溜大小不一的酒葫芦。他一手叉腰，一手捻着自己油光水滑的山羊胡，醉眼朦胧，正是酒神宗宗主——杜康生！
少的十七八岁，身材精瘦，眼神明亮，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背后斜背着一个几乎有他半人高、油光锃亮的巨大红漆葫芦。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唇紧抿，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或者说紧张？），正是酒神宗大弟子——杜三碗！他此刻正警惕地盯着鲁墨那些刚埋下去的“铁齿铜牙”陷阱区域，脚下站得稳稳当当，仿佛在防备随时会弹出来的“惊喜”。
“杜宗主？稀客啊！”薛回春作为在场辈分较高的，迎了上去，桃花脸上堆起职业假笑，“什么风把您这尊酒仙吹到我们这药罐子谷来了？还点名要见熊？我们这儿只有病熊，没有蜜熊。”
“诶！薛神医此言差矣！”杜康生大手一挥，带起一阵浓郁的酒气，“江湖上都传遍了！药王谷有神兽，一吼震退魔教蜂群，一喷糊住魔教长老，那喷出来的蜜，金光闪闪，香飘十里！连‘百花清露’都自愧不如！”他醉醺醺的眼睛扫过谷内，最终定格在草棚里那团的光辉上，猛地一亮，“哎呀！想必这位就是…呃…这位身姿…呃…矍铄的…就是‘吐蜜神熊’当面？果然…呃…非同凡响！这皮相，光滑水嫩，一看就是…呃…酝酿佳酿的好胚子！”
“噗…”苏半夏没忍住，蒙面纱下传来一声轻笑。
铁头在睡梦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身躯不安地扭了扭，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噜：“嗷…（冷…）”
杜三碗上前一步，对着薛回春和我抱了抱拳，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薛神医，林姑娘。家师并非戏言。实不相瞒，我宗秘传‘醉仙酿’酿制己到最后一步‘百味归真’，需一味至纯至和的‘百花蜜引’调和诸般酒性。寻常蜂蜜，皆难承其烈。听闻贵谷神熊所吐之蜜，蕴含百花清露精华及玄冰之气，中和霸道，温润绵长，正是我宗苦寻不得的‘点睛之蜜’！”他目光灼灼，“恳请赐蜜少许！酒神宗愿以三坛百年陈酿‘醉仙酿’原浆为酬！或…或贵谷但有差遣，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三坛百年醉仙酿原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酒神宗的醉仙酿，一滴都价值千金！能放倒少林十八罗汉的名头可不是吹的！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触发交易谈判！”系统光幕弹出，“请回答：《笑傲江湖》中丹青生最引以为傲的‘西蒸西酿葡萄酒’最终落入了何人之手？令狐冲如何‘品鉴’的？（用于评估‘醉仙酿’价值及潜在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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