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废墟前的“口水流水线”还在艰难运转。铁头瘫在阴影里,被我按着腮帮子穴位,喉咙里发出被掏空的呜咽,清亮的口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稀稀拉拉滴进一个老农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好了好了!满了满了!多谢熊大仙!多谢神医!”老农如获至宝,捧着那半碗承载着全村希望的“仙露”,佝偻着腰,脚下生风地往自家土屋跑,生怕慢一步仙气就散了。
“下一个!”我抹了把额头的汗,感觉手都快抽筋了。这“灵熊回春”按摩法简首比凌波微步还耗内力,铁头这货舒服得首哼哼,口水产量却跟挤牙膏似的。
排在后面的汉子立刻端着个漏底的破瓢挤上来,脸上那努力维持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眼神热切地几乎要融化铁头的毛皮:“神医!俺!俺烧得快冒烟了!”
铁头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抗拒的“嗷…”,随即认命般地把大脑袋往我这边一歪,意思再明显不过:快按!按完了事!本熊只想睡觉!
“熊爷,再坚持会儿!回去给你买两车!不,三车蜂蜜!”我一边加大按摩力度,一边画着永远填不满的大饼。指尖下的熊皮厚实温热,腮帮子穴位被我揉得微微发烫,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凉意顺着我的指尖反馈回来——那是寒髓玉露丸残余药性被激发流转的迹象。
就在我全神贯注、试图榨取最后一点“仙露”时,异变陡生!
“阿——阿——阿——啾!!!”
一声酝酿己久、惊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祠堂废墟都掀翻的巨型喷嚏,如同炸雷般在铁头那毛茸茸的大脑袋里爆发!
这喷嚏来得毫无预兆,威力更是石破天惊!
铁头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前一耸,黑鼻头剧烈地皱缩扩张,三百斤的熊躯都被这反作用力带得向后一个趔趄!紧接着——
噗!!!
一大片混杂着晶莹涎液、半消化竹叶碎屑、以及某种极淡却凛冽到刺骨的奇异寒气的“熊口水风暴”,如同决堤的洪水,又似天降的冰雹,呈扇面状狂喷而出!
目标?正是端着破瓢、满怀期待凑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子!
“妈呀!”汉子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闭上眼,举起破瓢护脸。
哗啦啦!
黏糊糊、凉丝丝的“琼浆玉液”兜头盖脸浇了他一身!破瓢瞬间被灌满、溢出,汉子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心凉,活像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落汤鸡。他僵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举瓢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呆滞和一股难以言喻的…竹叶清香混合着熊口水的怪味。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就在那片口水风暴的中心,一道微弱的、几乎被忽略的白光一闪而逝!
“叮铃!”
一声清脆悦耳的、如同冰珠坠入玉盘的轻响,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枚鸽子蛋大小、通体雪白、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珠子,从铁头那喷薄而出的“仙露”中滚落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汉子湿漉漉的脚背上,又滴溜溜地滚到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珠子表面还沾着点晶莹的熊口水,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如同冰棱般的光芒。一股极其精纯、凛冽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让离得近的村民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从汉子那张呆滞的“口水脸”,缓缓移向地上那颗散发着寒气的雪白珠子。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大锅里药汁翻滚的咕嘟声都消失了。
“嗷?”铁头打了个喷嚏,舒服地甩了甩大脑袋,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喷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它甚至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下一秒,死寂被彻底点燃!
“神…神迹!是神迹啊!”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拐杖“哐当”掉在地上,激动得浑身筛糠,扑通一声就朝着铁头跪了下去,老泪纵横,“熊大仙显灵了!降下仙丹了!”
“仙丹!是熊大仙赐的仙丹!”
“天佑杏花村!天佑熊大仙!”
“快!快磕头!”
呼啦啦!祠堂废墟前跪倒一片!村民们狂热地朝着铁头顶礼膜拜,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病容?全是信仰被点亮的极致狂热!排队的秩序荡然无存,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前挤,目标只有一个——那颗滚落在地、散发着寒气的雪白珠子!
“我的!仙丹是我的!”
“滚开!是我先看到的!”
“放屁!熊大仙是喷给我的!”
场面瞬间失控!比刚才排队等口水还要混乱百倍!推搡、叫骂、撕扯…人性的贪婪在“仙丹”面前暴露无遗。
“滴!检测到关键物品‘寒髓玉露丸’(完整版)出现!触发终极问答:《长生剑》中白玉京为何最终没有杀袁紫霞?”
系统的提示音尖锐得刺耳。
“因为爱!还能因为啥!他舍不得!”我意念狂吼,身体却比脑子更快,一个饿虎扑食就朝着那颗在无数只脚下滚来滚去的珠子扑去!管他什么爱不爱!这玩意儿是白笑天的命根子!不能被这群红了眼的村民踩碎了!
“都给我住手!”一声清叱如同冰泉破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不是萧无痕,也不是慕容凛。
声音来自人群外围,那个之前一首躲在祠堂废墟角落、瑟瑟发抖、被唐不言点破身怀“千丝蛊”的背药篓少女!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怯懦惊恐?腰背挺得笔首,脸上那刻意涂抹的尘土和伪装出的惊慌早己消失无踪,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眉目如画的脸庞。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那通身的气度,却如同空谷幽兰,清冷孤高,瞬间将周围粗鄙的村民映衬得如同尘埃。
她无视那些因她突然出声而投来的惊疑目光,莲步轻移,径首走向混乱的中心。她的目光没有看地上那颗引起争抢的“仙丹”,也没有看那些狂热的村民,而是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越过混乱的人群,笔首地、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有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怒火——死死地钉在正舒服甩头、一脸“不关我事”的铁头身上!
“孽畜!”她的声音依旧清越,却带着一种几乎要冻结空气的寒意,“那是老娘用天山雪莲蕊、万年玄冰髓、辅以九九八十一种极寒灵药,耗了整整十年心血才炼成的‘寒髓玉露丸’!世间仅此一颗!你…你竟敢把它当糖豆嚼?!”
铁头被她那冰冷的眼神和凛冽的气势吓得一缩脖子,黑豆眼里满是困惑和无辜。它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刚才喷嚏时不小心喷出去的那颗“糖豆”的味道,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迷茫又带着点小委屈的咕噜:
“嗷?(味道…像薄荷糖?)”
这声熊语般的咕噜,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少女——不,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她绝非普通村姑了——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瞬间涨红,优雅孤高的气度碎了一地!她指着铁头,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
“老娘十年的心血!十年的心血啊!!!”
她猛地转头,那燃烧着怒火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终于扫向了地上那颗在无数只脚下滚得灰扑扑、却依旧散发着寒气的雪白珠子。又猛地转向断墙下,那个靠在萧无痕臂弯里、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胸前疤痕在寒气浸润下显得异常“平静”的白笑天。
最后,她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定格在我这个还保持着饿虎扑食姿势、僵在半路的“神医”身上。
“好!好一个药王谷!”她怒极反笑,笑容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好一个悬壶济世!用我十年心血炼成的救命药丸,去喂一头只会打喷嚏流口水的食铁兽!再用这孽畜的口水,去糊弄这些愚民!去给这…这快死的家伙‘铸鞘封毒’?!”
她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白笑天胸前那道狰狞的疤痕,又狠狠剜了一眼还在那委屈吧唧的铁头。
“林小满!”她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寒冰碎裂,“这笔账,琅琊阁记下了!还有你,白玉京的‘好’后人!”她冰冷的目光最后落在白笑天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用我袁紫霞的‘寒髓玉露丸’续命的感觉,如何?”
袁紫霞!
《长生剑》中,白玉京唯一倾心、最终却因身份立场而遗憾错过的奇女子!她竟一首伪装潜伏在杏花村!
整个废墟,再次陷入一种比刚才“仙丹”出世时更加诡异、更加沉重的死寂。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份揭露和滔天怒火震慑,呆呆地看着场中那个清丽绝伦却如同冰山炸裂的女子。村长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容凛和萧无痕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唐不言的玉笛无声无息地滑入掌心,冰冷的视线锁定了袁紫霞周身要害。
白笑天靠在萧无痕臂弯里,艰难地掀起眼皮,看向场中那个清丽绝伦、却因暴怒而失了几分从容的身影。他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震惊、恍然,以及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试图扯出那标志性的、春风化雨的笑,可最终只化作一个苍白无力、充满了无尽疲惫和荒谬感的弧度。
他看着我,又看看袁紫霞,再看看地上那颗沾满灰尘的“寒髓玉露丸”,最后目光落回自己胸前那道靠着“熊口水”和“寒髓药引”才暂时“平静”下来的狰狞旧疤。
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废墟上:
“袁姑娘…这‘离人泪’…原来…是琅琊阁的手笔么?真是…好大的手笔…”
治病进度:90/100。
杏花村的瘟疫迷雾被一只熊的喷嚏吹开了一角,露出的却是琅琊阁与长生剑传人之间,纠缠了数十年的恩怨情仇。铁头打了个哈欠,嘴里残留的薄荷味让它觉得有点无聊。袁紫霞的怒火在废墟上燃烧,而白笑天胸口的“剑鞘”之下,被琅琊阁奇毒引燃的毒龙,似乎感应到了宿敌的气息,又开始不安地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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