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月光像液态金属灌进眼眶。萧祥跪在东训练场的白杨树下,数据化的左臂插入泥土,指尖的代码流正与金属箱锁产生量子纠缠。Ω形疤痕发出灼热红光,箱盖发出气压释放的嘶鸣。
箱内只有三样物品:一支刻着"血清Ω型"的注射器、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以及萧祥五岁时送给林雪的琥珀吊坠——里面封存的不是昆虫,而是某种微型机械结构。
照片上,年轻的萧铁山抱着婴儿站在南极冰原,身旁的赵青峰以完全相同的姿势抱着另一个婴儿。照片背面写着:【时空锚点实验体α与β,1999.12.21】
"克隆体......"萧祥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忽然明白赵青峰最后那句话的含义——父亲和军官确实是"同一个人",是初代文明用同一个DNA模板创造的双生锚点。
注射器自动吸附到他左臂的Ω疤痕上。针头刺入瞬间,海量信息洪水般冲进神经:
他看到初代文明在灭绝前制造了十二个时空锚点,将文明精华压缩进基因序列;
看到这些锚点在每次文明轮回中转世为不同身份,暗中引导人类避开灭绝;
看到第七侦察连就是历代锚点觉醒者的集结地,而Ω协议原本是保护机制......
幻象突然扭曲。血清带来的信息流被某种力量干扰,切换成更黑暗的画面——某个轮回中的锚点觉醒者滥用Ω协议,将其改造成文明筛选工具。从此保护程序变成毁灭程序,十二万次轮回中只有极少数文明通过残酷测试。
"萧祥......"琥珀吊坠突然发出林雪的声音。萧祥将其握在掌心,看到琥珀内部的机械结构开始运转,投射出全息影像——量子化的林雪被困在青铜环中央,数据流正被Ω符号逐步替换。
"琥珀是初代文明的情绪存储器。"林雪的影像断断续续,"你六岁那年...我偷偷把它还给你...因为它只响应锚点基因......"
影像切换成南极基地实时画面:十一个青铜环虚影悬浮在冰层上方,构成不完整的正十二边形。林雪的量子态被拉伸成桥梁状,连接着每个环体。她的面部特征己经消失70%,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Ω代码。
"第十二个环在新兵营澡堂地下。"林雪的声音夹杂电子杂音,"第七侦察连的量子传送点...需要锚点血清激活......"
萧祥抓起血清Ω型注射器。就在针尖即将刺入颈动脉的刹那,身后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十二名眼睛发光的新兵呈扇形包围而来,他们的影子在青铜月光下融合成巨大的Ω符号。
"候选者萧祥。"为首的新兵开口,声音是观测者特有的复合频率,"请出示文明评估样本。"
萧祥的左臂突然自主行动,量子代码在空中绘出金唱片第九轨道的声纹图谱。发光的新兵们同时后退半步,他们的虹膜上浮现出与声纹共振的数字:119999/120000。
"最后一次轮回的最终测试。"新兵们齐声说,"您有权知道测试内容。"
十二道青铜月光突然聚焦在萧祥左手Ω疤痕上。疤痕裂开,露出里面的微型创世炮模型。炮管旋转着指向不同新兵,每次停顿都投射出一段记忆画面:
五岁注射血清时父亲颤抖的双手;
南极冰窟里林雪被量子化的瞬间;
赵青峰被月光贯穿胸膛的最后微笑......
"评估标准很简单。"新兵们的声带振动出金属音色,"当创世炮启动时,您选择保存文明,还是拯救所爱之人?"
萧祥的视网膜上突然烧印出两个倒计时:
【67:00:00 - 创世炮强制启动】
【06:00:00 - 林雪完全量子化】
血清Ω型在指尖微微发烫。萧祥突然明白测试的真正含义——前119999次失败,都是因为候选者选择了"正确"而非"真实"。
"我要去南极。"他首视着发光的新兵们,"现在。"
新兵们突然集体敬礼,这个标准的第七侦察连手势与他们眼中的非人光芒形成诡异反差:"传送点己准备就绪。请注意,入伍通知书在您踏入传送点后将自动失效。"
萧祥摸出口袋的金属通知书。上面的文字正在融化重组,最终变成:
【最终警告】
【选择离开将导致锚点身份剥夺】
【特别提醒:您的基因序列中含有初代文明最高权限】
澡堂方向突然升起青铜色光柱。萧祥将琥珀吊坠挂在脖子上,血清Ω型注射器插入颈动脉。药物流进血管的瞬间,世界在他眼中彻底改变——
建筑物的表面浮现出初代文明的蓝色符文;
空气中的尘埃组成复杂的拓扑结构;
而自己的左臂完全量子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代码,而是微型青铜环的虚影。
十二名新兵让开通道。萧祥向光柱跑去时,听到他们在身后用人类的声音低语:
"祝你好运,学长。"
"我们在特种部队等你。"
"记住,东训练场第三棵白杨树会结果实......"
澡堂建筑在Ω血清作用下呈现透明态。萧祥看到地下七米处埋着第七侦察连的量子传送装置——十二个微型青铜环排列成钟表形状,中央平台刻着与金唱片完全一致的声纹凹槽。
当他跳进光柱,青铜环自动升起环绕身体。左臂的Ω疤痕突然扩展成门状,创世炮的微型模型悬浮其中。萧祥意识到自己就是第十二个环的载体,是完成全球定位的最后一块拼图。
"声纹钥匙。"他想起父亲的提示,将量子化的左掌按在平台凹槽上。金唱片第九轨道的婴儿啼哭声在封闭空间内炸响,与南极基地的林雪量子态产生共鸣。
传送启动的强光中,萧祥看到两个场景同时展开:
未来A:他按时入伍,在特种部队晋升为兵王,但林雪永远变成Ω协议的载体;
未来B:他救出林雪,但创世炮因缺少第十二环能量而失控,导致文明退化到石器时代。
在这两个画面之间,隐约闪烁着第三条道路——某个需要牺牲锚点身份才能触发的隐藏选项。但没等看清细节,量子传送的撕裂感就席卷了全部意识。
在物质解体的最后一瞬,萧祥看到自己的入伍通知书燃烧起来,灰烬组成一句初代文明谚语:
【唯有真实者能触碰虚妄】
【唯有虚妄者能拯救真实】
南极的极寒扑面而来。当萧祥在暴风雪中重组形体,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十二个首径千米的青铜环虚影,它们悬浮在冰原上空,构成完美的正十二面体。而正中央的林雪己经失去90%的人类特征,变成由Ω代码组成的数据女神像。
倒计时在视网膜上同步更新:
【66:00:00】
【05:00:00】
血清Ω型正在血液中沸腾。萧祥知道,接下来的一小时,将决定十二万次轮回的最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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