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一开，一股极淡雅、极清新的玫瑰香气便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不似人工调配的香料那般具有侵略性，而是像清晨不经意间路过一片盛开的玫瑰园，自然而纯粹，瞬间就将满室的茶香与熏香都比了下去。
众人的脖子都忍不住伸长了几分。
只见锦盒内衬着柔软的明黄色绸缎，中间安安稳稳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个白玉般的小瓷瓶，瓶身圆润可爱，上面用青花画着几片简单的叶子，瓶口用软木塞塞着。
另一样，则是一个更为小巧的扁圆形白瓷罐，釉色莹润如羊脂，罐盖上只有一朵小小的粉色桃花作为点缀。
“县主请看，”姜云晚起身，走到丹阳县主身侧，亲自为她介绍，“这瓶中装的，便是妾身方才所说的玫瑰花露。这罐子里装的，是妾身取名为‘玉容膏’的膏脂。”
她先拿起那白玉小瓶，拔开木塞，一股更为清冽的玫瑰芬芳瞬间溢出。她倒了一滴在丹阳县主的手背上。
那花露清澈透亮，触手微凉，轻轻一拍，便瞬间被肌肤吸收，只留下一片水润和萦绕不散的天然花香。
“好东西。”丹阳县主只是感受了一下，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姜云晚又用一支小巧的玉签，从那白瓷罐里挑出黄豆大小的一点玉容膏。
那膏体呈现出牛乳般的乳白色，质地细腻得仿佛要融化的雪，没有丝毫的油光。
她将那点膏体轻轻点在丹阳县主手背的另一处，然后用指腹温柔地打圈推开。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看似是膏体的东西，在接触到皮肤的温度后，竟瞬间化开，变成水一般的质感，然后迅速被吸收。被涂抹过的地方，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滋润、柔软，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与周围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咦？”丹阳县主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叹。
她自己伸出手指，在那片皮肤上摸了摸，只觉得滑不留手，细腻异常，而且毫无油腻之感，只有清爽和滋润。
“这……这当真是奇妙！”丹阳县主抬起头，看向姜云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与赞赏，“比宫里赏下的那些贡品还要好用！”
她这一句话，无疑是给了姜云晚的产品最高的评价。
在座的夫人们再也坐不住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渴望和艳羡。
“县主，也让我们瞧瞧呗！”李夫人己经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
“是啊是啊，闻着这味儿就舒服，用着肯定更好！”
姜云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浅笑着看向丹阳县主，等待她的示下。
丹阳县主显然心情极好，她将手递给身边的侍女，示意她传给众人试用，口中对姜云晚笑道：“沈夫人当真心灵手巧，竟能琢磨出这等好物。只是不知，这东西可有名堂？又在何处可以购得？”
姜云晚微微欠身，声音清脆地回道：“回县主的话，这些都是妾身闲来无事瞎琢磨的，给自己的小营生取了个名字，叫‘天上人间’。想着女子家的这点小玩意儿，能让姐妹们容光焕发，便如身在天上人间一般快活。只是铺子还在筹备，尚未开张。若各位夫人不嫌弃，待到开张那日，妾身定亲自送上请帖，届时还有更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请各位夫人赏光品鉴。”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宣传了店铺的名字和理念，又给足了在座各位夫人的面子，将一场商业推销，变成了一次优雅的闺中邀约。
“天上人间？好名字！”丹阳县主抚掌一笑，“好，本县主记下了。开张之日，定会前去捧场。”
有县主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
夫人们一边争相试用着那一点点玉容膏，一边纷纷表示，开业之日定会光临。
时下并不如别的朝代，对官员家属经商限制不多，只要不涉及民生和官服严控的，那就没什么问题。
然而，在一片和谐的赞美声中，却也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音调。
那位陈夫人用帕子掩着唇，似笑非笑地开口了：“沈夫人真是好本事，不但人长得美，还会做生意。只是……我听说，这商贾之事，终究是末流。沈大人乃是清流文官，沈夫人这般抛头露面地开铺子，怕是……会于沈大人的清誉有碍吧？”
这话一出，原本热络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姜云晚身上，这一次，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确实，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朝廷命官的夫人，开铺子做买卖，传出去的确不怎么好听。
崔夫人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担忧地看向姜云晚。
姜云晚却仿佛没听出那话里的尖刺一般，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她转头看向陈夫人，坦然地说道：“陈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弄些女子家喜欢的玩意儿，赚些脂粉钱罢了，算不得什么大生意。再说了，我花自己琢磨出的方子赚来的钱，给我家夫君添两件新衣，买几本他爱看的书，让他安心公务，不必为这些琐事分心，想来也不算有碍他的清誉吧？”
她顿了顿，眨了眨眼，语气变得俏皮了几分：“况且，能让天下的姐妹们都变得美美的，心情舒畅，家庭和睦，这难道不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吗？”
这番话说得既风趣又巧妙，既表达了对丈夫的支持，又将自己的生意拔高到了“积德行善”的高度，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噗嗤——”
一声轻笑传来，竟是丹阳县主。
她赞赏地看着姜云晚，笑道：“说得好！女子为何不能有自己的营生？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给夫君添衣，有什么丢人的？本县主就觉得，沈夫人这想法，甚好！”
县主金口玉言，首接为这件事定了性。
陈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坐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言。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被姜云晚西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春露宴结束时，不少夫人都主动上前与姜云晚攀谈，言语间亲近了不少，还旁敲侧击地打探“天上人间”开业的具体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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