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露宴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芷兰和清柳一大早就忙活开了，将早就备好的衣裳、首饰一一摆开，供姜云晚挑选。
“夫人，今日是您第一次参加这般重要的宴席，可不能叫人小瞧了去。”芷兰一边说，一边拿起一件水红色的撒花襦裙，“这件颜色喜庆，衬得您肤白。”
清柳却摇了摇头，拿起另一套月白色的长裙：“我觉得这件更好。月白色清雅，更符合今日春露宴的主题，也衬夫人的气质。”
两个丫鬟争执不下，姜云晚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另一件衣裳上。
那是一件柳绿色的对襟长衫，料子是时下最时兴的细绸布，颜色染得极好，是那种雨后新柳的嫩绿，鲜活又水灵。
下裳配的是一条天青色长裙，裙摆处用同色的丝线，绣了几丛疏疏落落的兰草。
脸上更是下了功夫，她用了系统出品的【海月鲛绡膏】打底，又薄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极好，皮肤通透得像是会发光，却又看不出什么妆感。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就叫“心机伪素颜裸妆”。
当她收拾妥当，从内室走出来时，别说旁人，就是随身伺候的芷兰和清柳都看呆了。
眼前的夫人，仿佛不是她们平日里那个时而跳脱、时而慵懒的主子，而像是从烟雨江南的山水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夫……夫人……”芷兰结结巴巴地开口，眼睛瞪得像铜铃，“您……您今天……怎么这么好看？”
清柳也猛点头，附和道：“是啊，夫人，奴婢都快不认识您了。您这样一打扮，比画上的人儿还好看！”
姜云晚得意地转了个圈，裙摆划开一道优美的弧线。“那是，你家夫人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正自得间，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说是崔夫人到了。
姜云晚连忙迎了出去。
崔夫人今日穿了一身秋香色的褙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妇人发髻，显得端庄而温婉。当她看到姜云晚时，眼中也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艳。
她上下打量着姜云晚，目光里满是赞许，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此刻也显得格外真切：“我方才还在想，你今日会如何打扮。现在见了，才知是我眼界窄了。”
她拉起姜云晚的手，细细端详着她身上的衣裳和脸上的淡妆，由衷地赞叹道：“你今儿当真是格外的美。”
能得到崔夫人这样真心实意的夸赞，姜云晚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谦虚道：“姐姐谬赞了。”
两人相携着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朝着城外的丹阳县主别院驶去。
丹阳县主的别院坐落在京郊的一处山坳里，名曰“听溪小筑”。
马车行至山脚便停了下来，余下的路需得步行。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路拾级而上，耳边是潺潺的溪流声和清脆的鸟鸣。路两旁栽满了翠竹和各色花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植物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别院门口早有仆妇等候，见了崔夫人的帖子，便恭敬地将二人引了进去。
这别院并不大，却处处透着精致。没有雕梁画栋的奢靡，只有白墙黛瓦的雅洁。院中引了一道活水，绕着几座小巧的亭台楼阁，最终汇入一个种满了莲花的池塘。
今日的宴席，便设在池塘边最大的一座水榭之中。
水榭西面通透，只挂着半卷的竹帘，既能遮挡些许日头，又不妨碍欣赏满池春色。
姜云晚跟着崔夫人走进去时，里面己经到了不少人。放眼望去，水榭里衣香鬓影，珠翠环绕，坐着的十几位夫人，无一不是盛装打扮，一个个像极了开屏的孔雀，美则美矣，却也显得有些刻意和雷同。
她们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崔夫人在京中夫人圈子里人缘尚可，几位与她相熟的夫人立刻笑着起身打招呼。
但更多的目光，却是好奇又带着审视地落在了姜云晚身上。
“崔姐姐，这位是？”一位穿着浅紫色衣裙，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夫人，用帕子掩着嘴，笑吟吟地问道，眼神却不住地往姜云晚身上瞟，“瞧着如此水灵好看，从前在京城当真是没见过。莫不是崔姐姐家新认的妹妹？”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既夸了姜云晚的美貌，又隐隐点出她面生，似在暗示她身份不明。
崔夫人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解释道：“陈夫人说笑了，我家哪有这般花容月貌的妹妹。这位是沈侍讲的夫人，姜氏。”
她特意加重了“沈侍讲”三个字，意在提醒众人，姜云晚可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沈砚清的妻子，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听闻姜云晚是沈砚清的夫人，那些原本对她抱着几分轻视之心的夫人们，神色都微微一变。
要知道，沈砚清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他还是皇上钦点的侍讲，日后说不定就是帝师之选。能与他结亲，可见这位姜夫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原来是沈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位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夫人，连忙起身，热情地向姜云晚伸出手，“早就听闻沈大人少年英才，夫人也是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云晚也笑着回握住她的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夫人过奖了，妾身蒲柳之姿，当不得如此夸赞。”
几位夫人寒暄过后，便纷纷落座。
姜云晚被安排在崔夫人身旁的位置。
她悄悄观察着在座的各位夫人，发现她们的穿着打扮都极为讲究，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珠钗步摇，身上穿着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矜持和优雅。
与她们相比，姜云晚今日的打扮虽然清新脱俗，但却显得有些过于素净了。
“一会儿丹阳县主就要出来了。”崔夫人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县主喜欢热闹，也喜欢新奇玩意儿。你若是能投其所好，说不定能得她青眼。”
姜云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正说着，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这女子容貌甚美，眉眼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让各位夫人久等了，是本县主的不是。”
说完，她便在主位上落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道：“见过县主。”
丹阳县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今日请各位夫人前来，一是想与各位叙叙旧，二来嘛，也是想请各位品鉴一下今年新采的春茶。”丹阳县主笑着说道，“这可是我特意从福建那边运过来的，各位可要好好尝尝。”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端着托盘，将一盏盏精致的茶盏，分发到各位夫人面前。
姜云晚端起茶盏，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她抿了一口，只觉茶汤入口甘醇，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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