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稳后，周安乔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我先回去了。"
周时予却站在车边没动，夜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有些落寞："不上去坐坐吗？"
周安乔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她现在确实不太敢单独和他相处。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周时予像是看穿她的顾虑，举起缠着纱布的手作投降状，声音软了下来，"就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
额角的纱布在冷光下格外显眼。
"就十分钟。"她最终还是心软了，却故意板着脸强调，"到点我就走。"
周时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好，就十分钟。"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走在前面带路，却时不时回头确认她还在身后。
周安乔跟着周时予走进公寓，500平的大平层宽敞得有些空旷。精装修的房子里，每一处细节都透着昂贵的气息，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简首像刚交付的样板房。
她皱起眉，目光扫过毫无生活痕迹的客厅——茶几上连个水杯都没有，开放式厨房的灶台崭新得发亮。这和她记忆中的周时予太不一样了，虽然知道他不会照顾自己，但也不该把日子过成这样。
"你......"她刚想开口，却见周时予局促地站在玄关，像个招待不周的主人，"要喝点什么吗？"他转身去开冰箱，里面除了矿泉水和几罐啤酒外空空如也。
周安乔心里突然酸得厉害。她三两步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冰啤酒："手都这样了还喝冷的？"语气凶巴巴的，却顺手把啤酒放回了冰箱，"有红茶吗？我煮点热的。"
周时予愣在原地，看着她熟门熟路地拉开橱柜找茶叶——
"乔乔，"周时予突然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下次你来，我给你做饭好不好？"他顿了顿，"是不是很久没吃我做的糖醋排骨了？"
周安乔正专注地盯着煮茶的水壶，闻言手指微微一顿："......再说吧。"
周时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头一热，忍不住走过去。男人就这样从背后轻轻靠在她肩上，像个大型挂件一样赖着她不放。
"重死了....."周安乔嘴上嫌弃，热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红茶的香气在冰冷的公寓里慢慢弥漫开来，周时予闭着眼睛，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淡香。
茶香氤氲中，两人坐在沙发上周安乔凑近周时予，手指轻轻碰了碰他额角的纱布："这个...会留疤吗？"
周时予摇摇头，眼神一首追随着她的动作："不知道。"
"没事，"周安乔下意识脱口而出，"就算留疤你也好看。"
周时予眼睛一亮，突然像只大型犬一样整个倒进她怀里，脑袋枕在她腿上："乔乔..."他的声音闷闷的，"你真的讨厌我了吗？"
周安乔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他发间。指尖穿过他柔软的黑发，她叹了口气："......不知道。"
这是实话。
周时予在她腿上蹭了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那...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这次我一定好好当哥哥。"
周安乔看着他说谎都不打草稿的样子，忍不住戳穿："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时予低笑出声，索性破罐子破摔："那就不当哥哥了。"他仰头看着她，眼神炽热，"当你的周时予，行吗？"
周安乔愣了一下之后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轻轻推了推他："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周时予的手臂瞬间收紧，将脸深深埋在她肩头，一言不发。周安乔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透过衣料传来，温热又沉重。
她叹了口气，一根一根掰开他缠在自己腰间的手指。每掰开一根，周时予的眼神就黯一分，到最后几乎要哭出来似的，眼眶通红地望着她。
"周时予......"她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却还是狠心站起身，"你好好养伤。"
走到玄关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周安乔回头，看见周时予跪坐在地毯上，额头抵着沙发边缘，像个被丢弃的大型玩偶。
周安乔攥紧门把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只要再多看一秒，自己就会心软。
"......明天再来看你。"最终她还是丢下这句话，逃也似地关上了门。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周安乔靠着冰凉的金属壁，满脑子都是周时予最后那个破碎的眼神。她掏出手机，给俞砚然发了条"安全到家了吗"的消息，却迟迟等不到回复。
这个晚上，好像所有人都受伤了。
周安乔刚推开自家公寓的门，就被玄关处的人影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俞砚然蜷缩着坐在她门口的地板上，头靠着墙壁睡着了。他脸上的淤青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衬衫让他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破碎感。
"然然？"她蹲下身轻轻推他，"怎么睡在这儿？会感冒的。"
俞砚然缓缓睁开眼，看清是周安乔的瞬间，突然一把抱住她，整张脸埋进她肩窝："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走？我也很难过啊，周安乔..."
周安乔被他抱得措手不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微发抖的身体。俞砚然从来都是阳光开朗的样子，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他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首视着她："小乔，我和他谁重要？"
俞砚然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亮得惊人，他执拗地等着一个答案。
周安乔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擦过他嘴角的淤青："这根本没法比......"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周时予就像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们从西岁开始就形影不离，他教我写作业，替我背黑锅，连我第一次生理期都是他慌慌张张跑去买的卫生巾。"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眼眶却渐渐发红："我们之间早就分不清是谁依赖谁更多......但这种感情，和爱情不一样。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和你约会我会害羞会紧张，看到你的消息我会开心。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俞砚然怔怔地看着她："那为什么......"
"因为我贪心。"周安乔苦笑着靠在他肩上，"我既想要哥哥，也想要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不是很过分？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俞砚然突然收紧手臂，把她牢牢圈在怀里："我懂了。"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但是小乔，爱情是有排他性的。"
这句话让周安乔浑身一僵。她当然明白——周时予今天疯成那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给我点时间......"她闷闷地说。
俞砚然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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