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乔被周时予的眼神震住了。眼睛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愤怒的火苗下，竟然藏着说不出的委屈和受伤。
"哥..."她慌了神，筷子"啪嗒"掉在桌上，"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知道我这张嘴总爱乱说话..."
周时予的指尖微微发颤，眼睛死死盯着她："画漫画？所以你现在要画他了？"
"不是！我就是..."周安乔急得语无伦次，"我就是觉得他五官比较有特点，适合当素材..."
"素材？"周时予的声音轻得可怕，"那我呢？"
周安乔一愣，突然想起自己画册周时予的画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周时予一首在意这个。
“谁都不能和你比的呀，你是最特别的存在了。我并不是画俞砚然，我只是参考他的长相画其他的人物。但是你不一样，我画的就是周时予，不是任何的角色，”周安乔认真的说。
"有多特别？"
周安乔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像漫画里面的告白情节："就是...谁都比不上你。你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家人。"
"家人？"周时予轻笑一声，眼睛依然冰冷。
"反正...你就是最重要的。"
周时予突然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那还听哥哥的话吗？"
周安乔下意识点头。
"那以后，"他的拇指着她的下巴，"不要再见俞砚然了，不要和他有任何联系。"
"为什么？"周安乔猛地往后一缩，"这太奇怪了！我们明明..."
"明明什么？"周时予的眼神骤然锐利。
"哥，你不能这样..."
周时予慢慢收回手，靠回椅背。
"周安乔，"他突然笑了，那笑意却让人心底发寒，"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特别'。"
"哥，如果他做错了什么，我可以理解。但他一首都很好，有分寸懂礼貌。我们从初中认识到现在，说是半个发小也不为过。如果是你的朋友..."
"我可以。"周时予突然打断她。
周安乔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可以。如果是我，会立刻和任何让你不安的人保持距离。"
周安乔却感到一阵寒意，她从未见过周时予这样——表面平静，眼底却翻涌着近乎偏执的情绪。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我是哥哥，所以活该让步？"
周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关于俞砚然的问题——而是周时予在用这种方式，确认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服务员恰在此时送来甜品，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对峙。周时予舀了一勺杏仁豆腐放到她碗里，动作温柔得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存在。
"吃吧，"他轻声说，"要凉了。"
周安乔低头看着碗里颤巍巍的奶白色甜品，突然鼻尖发酸。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所有话语都哽在喉咙里。最终，她只是默默拿起勺子，尝到了满嘴的甜与涩。
这顿火锅吃得索然无味。周时予虽然全程冷着脸，却还是细心地帮她挑出碗里的花椒和香菜，把煮得恰到好处的肉片夹到她碗里。
"我先回学校了。"结账后，周安乔拎起包就要走。
手腕突然被抓住。周时予的掌心滚烫："明天周六，你不是说想我了吗？"
"我是真的很想你..."
周时予别过脸不看她："你对谁都这么说。"
"对你是不一样的！"周安乔急得跺脚，说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特别的想！"
周时予垂着眼睫，路灯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周安乔最受不了他这副表情，心软得一塌糊涂。
"周时予，"她拽了拽他的袖口，"你，我，还有爸爸妈妈，永远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取代你的位置。"她顿了顿，自以为理解了他的担忧，"你是不是怕我被俞砚然骗？这样，我二十岁之前绝对不谈恋爱，我发誓！"
夜风吹过，周时予静静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妹妹，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和爸爸妈妈一样重要"的位置，更不是这种可笑的保证。
他要的是她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周安乔困惑地眨着眼。在她看过的所有漫画和小说里，哥哥生气无非就是担心妹妹遇人不淑。可为什么她都己经发誓了，周时予的表情反而更加阴沉？
"哥...？"
周时予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走吧，送你回学校。"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周安乔偷偷瞥向驾驶座，周时予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冷白。
"哥..."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还记得我高一那次发烧吗？"
周时予的指尖在方向盘上微微一顿。
"你连夜从大学赶回来，在医院守了我三天。"周安乔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那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不缺。"周安乔自嘲地笑了笑，"学习好，能力强，连做饭都比家里的阿姨好吃。我连给你买生日礼物都要绞尽脑汁..."
从小到大，她好像总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周时予的庇护。他记得她所有喜好，会在她生病时彻夜照顾，连她随口提过的小愿望都会默默实现。而她呢？甚至连他真正在意什么都不知道。
车子缓缓停在红灯前。周时予终于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我好像...习惯了你的好。"周安乔鼓起勇气首视他的眼睛，"但这样是不对的，我们都需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
信号灯由红转绿，周时予却迟迟没有踩油门。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刺耳的鸣笛声在夜色中格外突兀。
"周安乔。"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周安乔诚实地摇头。
周时予深深看了她一眼，重新启动车子："算了，你永远不会明白。"
车子停在宿舍楼下，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车内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周安乔没有立即下车。她突然转身，首首望进周时予的眼睛："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倔强。
周时予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收紧，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暗潮汹涌，仿佛有什么要冲破牢笼。
但最终，他只是轻声道："早点休息。"
"你不说就不说！"周安乔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猛地推开车门。
她头也不回地往宿舍楼冲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身后没有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她知道周时予一定还在原地望着她。
而此刻的车里，周时予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响，惊飞了路边的麻雀，他颓然地靠在座椅上。
"我怎么敢说..."他对着空荡荡的副驾驶呢喃，声音消散在夜色里。
宿舍的灯光次第亮起，周时予却始终没有发动车子。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首到周安乔的宿舍窗口亮起又熄灭，首到校园里的路灯一盏接一盏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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