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罅飞光！无罅飞光！”
人声鼎沸处，天羽睁开了眼睛。
又做梦了，怎么回事，她嘶了声。
每次做梦之前的记忆都是连贯的，但是这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羽竟然想不起来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拍完照片，然后做了啥？好像是吃了点儿东西，就坐下来一起打牌了……
天羽实在想不起来，再加上眼前的擂台打得热火朝天，周围的呼呵就差掀翻她的脑壳，她决定先不想了。
场地正中央有两人，一人节节败退，另一人背着一只手，似乎还没出全力。
镜流在打擂台？这地方好像在举办什么活动，天羽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巨大横幅。
演武仪典？哦，这是镜流的剑首之战。
她坐在二层最宽敞的看台上，周围除了站岗的云骑将士之外，只有一人坐在栏杆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望着下方一边倒的战局。
“天羽骁卫，你看上去有些提不起兴致啊。”
他对她笑了笑，摇晃手里的酒杯，“来口？”
天羽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站到栏杆边，“腾骁将军，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吧。”
腾骁一脸尴尬，“你可别跟人说啊，我就偶尔喝一杯，不妨事。而且今日镜流摘得剑首之名，我罗浮仙舟升起一颗冉冉新星，怎能不开一壶酒好好庆祝？”
天羽：“演武仪典不过是为她正名，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云骑中早己无她敌手。”
腾骁一唏，“我本以为你这个做师姐的能上去与她一战，没想到你在我边上一睡就是一整天，你睡眠质量出奇的好啊。”
这回换天羽尴尬地笑了。
“这不是……不好抢师妹的风头嘛。”
腾骁笑骂，“胡扯，自从你当上骁卫，次次考核低空飞过，平日不是看话本就是吃饭睡觉，我看你是本事退步了不敢丢人现眼吧。”
天羽从口袋里掏了一根能量棒出来，拆开叼在嘴里。
“激将法对我可没用，不去。”
腾骁从栏杆上下来，把酒壶放在墙角，“不去就不去，随你。”
天羽忍不住怼了一句，“再说了，她一剑能把我天灵盖掀开，我上去找抽啊。”
腾骁看了她一眼，只是笑，没说话。
天羽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最后选择眼不见为净，别开眼，咔嚓咔嚓把嘴里的能量棒吃了。
周围的呼声小了下来，战斗己经进入白热化，这最后一个对手格外难缠，镜流不再留手，招式大开大合起来。
“不说镜流了，说说你的事吧。”
天羽摆正了身子，“我？我有什么事？”
腾骁说：“你不会以为我让你过来，单纯为了观赛吧。”
天羽憨笑，“啊？不是吗？”
场上镜流己经将对手拍飞下场，看台上热火朝天，在等待下一个对手上场时，腾骁示意她坐下，看样子是要与她促膝长谈了。
“和我说说，为什么要递辞呈？”
天羽：“……”
等会儿，什么意思，她不想干了吗？
也是，她是来仙舟卧底的，但曾经的她根本没有一个间谍该有的态度，反而被差不多同化成仙舟人了。
仔细复盘，她在苍城覆灭的时候救了镜流，现在镜流成了罗浮剑首。她在军中浑水摸鱼，但好歹也干了几百年，灭杀无数丰饶孽物。
奇怪，这么久了，倏忽难道不知道吗？他就这么相信她不会背叛吗？
天羽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恍惚间发现，丰饶孽物之间互相吞食实乃常事，假使她想用几个丰饶民的小卒子换些军功，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但她也没给丰饶民做多少贡献啊。
倏忽到底要她来干嘛？
过去的天羽同样沉默了很久，腾骁也没着急，他又开了一壶酒。
“我想了十天十夜都没想通，我问了膳堂，他们说你一天三顿每顿还吃三十人份，我问了你下属，他们说你睡得很安稳，每天看的话本子都不重样。”
“我看你也不像对军中生活不满意啊？”腾骁摸了摸下巴，“难道说，你是觉得出征的次数太少了？”
天羽连忙说：“没有不满意，也没觉得不好，真的。”
腾骁：“那你递什么辞呈？”
天羽支支吾吾，没说话。
腾骁叹了口气，“天羽啊，我知道，你可能是有些累。你在云骑军中服役的时间也有九百余年了。”
“寻常人在你这个年纪，早己身堕魔阴。更别说云骑征伐沙场，能在你这个岁数精神正常，身体康健的人，屈指可数。如今罗浮云骑不缺惊才绝艳之人，可论经验，论能力，无人能及你。”
天羽说：“将军，别夸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每次你领兵作战，不一定打胜仗，但折损率一定是最小的。”
天羽没说话。腾骁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颇有些头疼。
“……罢了，我也不是非要你留下，你也到了退役的年纪，是不是在丹鼎司查出什么来了？”
天羽说：“没，我身体挺好的。”
腾骁：“我看也是，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羽：“将军，我要跟您坦白。”
由于天羽的表情很严肃，腾骁不免坐首了身子，摆正了态度，严肃道：“你说。”
天羽认真道：“其实我是丰饶民派来的卧底。”
腾骁：“？”
此刻镜流的下一个对手走到了台上，周围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腾骁揉了揉耳朵，等声音小些了，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
天羽：“我说我是卧底。”
腾骁：“你的意思是，你这个卧底为联盟打了几百场胜仗，救了数百万人，杀了数不清的丰饶孽物，还为联盟培养了剑首镜流等无数云骑将士？”
天羽点头。
腾骁气笑了，手上一个使劲把酒壶给捏爆了。但他还是尽量保持微笑，保持和蔼地，咬牙切齿地问道：“那您来卧底快一千年了，干出什么成果了吗？”
天羽：“……吃很多算不算？”
天羽从座位上连滚带爬地跑开，刚离席，腾骁的刀就插在她的椅子上。
“为了偷懒连这种谎都敢撒，我看你是皮痒了！”腾骁将军拔出刀指着她，狞笑，“跑什么？有本事就站在这儿挨我两刀再走啊！”
天羽狂奔下了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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