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下，临时军营。
篝火噼啪作响，烤羊的油脂滴在火堆里，溅起细小的火星。杨军坐在帐篷外，手里着陈锋留下的北境勋章。远处，雷战正和士兵们拼酒，粗犷的笑声在雪山间回荡。
"军哥。"钟丽容裹着军大衣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奶茶，"喝点热的。"
杨军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钟丽容突然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冰？"
"没事。"杨军收回手，目光落在她鬓角己经干涸的血迹上，"还疼吗？"
钟丽容摇头，正要说话——
"滴滴滴！"
卫星电话突然响起。雷战骂咧咧地接起来，脸色瞬间变了："操！杨军，过来看这个！"
帐篷里的投影仪亮起，画面中是一间昏暗的手术室。手术台上，钟小雨被固定着西肢，胸口插满导管。而站在她身边的...
"司徒虹！"杨军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画面中的女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她轻轻抚摸着钟小雨的脸颊，对着镜头说：
"师弟，新婚快乐呀。"
声音温柔得像在问候老友。
"放了她！"钟丽容扑到屏幕前，"你要什么我都给！"
司徒虹歪了歪头："我要的很简单——杨军一个人来老地方。记住，就他一个。"
她突然掀开钟小雨的眼皮，露出涣散的瞳孔："否则...我就把你们可爱的小姨子，变成和这些孩子一样。"
镜头转向角落，那里堆着十几个透明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是皮肤透明、内脏可见的"药人"！
"蓬莱码头，7号仓库。"司徒虹的指尖在钟小雨脖子上游走，"你只有...两小时哦。"
画面戛然而止。
帐篷里死一般寂静。
"是陷阱。"雷战猛地砸碎酒杯，"天门肯定布好了天罗地网！"
杨军没说话，只是默默起身，开始检查枪械。
"军哥..."钟丽容抓住他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杨军掰开她的手指，"你留在这。"
"杨军！"钟丽容声音发抖，"她刚才说'老地方'...你们到底..."
杨军动作一顿。
五年前那个血夜，司徒虹站在师门尸体中间微笑的画面再次浮现。当时她说的也是...
"老地方见，师弟。"
-
蓬莱码头
7号仓库己经重建，崭新的钢板墙上还留着上次爆炸的焦痕。杨军推开铁门时，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仓库中央，司徒虹正在给钟小雨注射。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迟到十七分钟，不像你。"
"放了她。"杨军声音沙哑，"我们的恩怨，自己解决。"
司徒虹这才转身，摘下了口罩。杨军瞳孔一缩——她左脸竟然布满狰狞的烧伤，那是...玄门秘药"蚀骨散"的痕迹！
"很丑吧？"司徒虹摸了摸伤疤，"你父亲亲手泼的。"
杨军太阳穴突突首跳："你胡说什么？"
"看来师父什么都没告诉你啊。"司徒虹叹了口气，突然按下遥控器。
仓库顶部的投影仪亮起，播放的是一段模糊的录像：
——年轻时的萧山河（杨军师父）手持染血长剑，脚下踩着几具尸体。镜头拉近，那些尸体穿着玄门弟子服！
——画面一转，萧山河将一个哭喊的男孩推进地窖，而地窖里...己经堆了十几具童尸！
"这是二十年前的影像。"司徒虹轻声说，"你父亲萧山河，为夺掌门之位屠杀同门，连孩童都不放过。赵天雄是唯一逃出来的幸存者。"
杨军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不可能...师父明明..."
"他收养你，是为了赎罪。"司徒虹突然激动起来，"而我...我是当年被他锁在地窖里的药童之一！"
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烙印——那是玄门处置叛徒的标记！
"你父亲在我身上试药，把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司徒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而你...你这个凶手之子，凭什么能被当成英雄？！"
杨军浑身发抖，五年来坚信的一切正在崩塌。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为师门报仇的意义是什么？他这双手沾染的血...又算什么？
"军哥...别听她的..."
微弱的声音从手术台传来。钟小雨竟然醒了，虚弱地摇着头："她在...说谎..."
司徒虹反手一巴掌抽在她脸上："闭嘴！"
"住手！"杨军暴喝。
"心疼了？"司徒虹突然诡笑，"那这样呢？"
她猛地将一管蓝色药剂扎进钟小雨颈部！
"不！！"
杨军瞬间暴起，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司徒虹手中多了一个引爆器！
"再动一下，整个码头都会炸上天。"她晃了晃引爆器，"现在，跪下。"
---
雨水从仓库顶棚的裂缝渗入，在地上汇成细流。
杨军跪在水中，双拳紧握到指甲刺入掌心。钟小雨的惨叫声像钝刀般凌迟着他的神经——那管药剂正在让她全身血管凸起，皮肤逐渐透明...
"滋味如何？"司徒虹俯视着他，"当年我在地窖里，也是这样一点点看着自己的身体烂掉..."
她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布满疤痕的身体："这些，都是你父亲留给我的'礼物'！"
杨军抬头，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如果真像你说的...为什么师父要收养我？"
"因为他后悔了！"司徒虹歇斯底里地大笑，"他做梦都听到那些孩子的哭声，所以捡回你这个遗孤赎罪！"
她踢了踢脚边的铁箱："这里有你父亲的日记，自己看啊！"
杨军没动。他的视线越过铁箱，看向钟小雨——她的右手正悄悄移向手术台下的剪刀！
必须拖延时间。
"司徒虹。"杨军突然改了称呼，"阿姐。"
这个称呼让女人浑身一颤。
"如果仇恨真能让你解脱..."杨军缓缓起身，"我的命，你拿去。"
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就像师父教我们的——玄门处决，穿心而过。"
司徒虹的眼神开始动摇："你...你真愿意替他去死？"
"但你先放了她。"杨军指向钟小雨，"我们的恩怨，与她无关。"
"哈哈哈！"司徒虹突然狂笑，"好一副情深义重！那这样呢？"
她猛地按下另一个按钮！
仓库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码头上，钟丽容正被五个持枪壮汉押着走来！
"丽容？！"杨军脸色大变，"你不是在——"
"军营？"司徒虹舔了舔嘴唇，"你猜雷战为什么突然出现？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画面中，雷战正用枪顶着钟丽容的后脑！
"现在。"司徒虹扔来一把匕首，"我要你亲手挖出她的心脏。"
--
匕首当啷落地。
杨军弯腰去捡，耳边突然传来钟小雨的尖叫："军哥！后面！"
"砰！"
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击碎了身后的玻璃罐！杨军就势翻滚，同时甩出匕首——
"噗！"
持枪者喉间爆出一蓬血花！
司徒虹脸色大变："你找死！"她按下引爆器——
没反应！
"怎么可能？！"
"因为雷战从来都不是你的人。"杨军冷笑，从耳中取出微型通讯器，"老雷？"
仓库外突然枪声大作！画面中，雷战调转枪口，将身边五个"壮汉"爆头！
"清理完毕！"雷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妈的，装叛徒真累！"
司徒虹暴怒，一把抓起手术刀刺向钟小雨咽喉！
"嗖！"
剪刀破空而来，精准扎进她手腕！钟小雨竟然挣脱了束缚，虽然全身皮肤己经开始透明，但眼神异常清醒："军哥...动手！"
杨军身形如电，瞬间逼近司徒虹！
"别过来！"司徒虹尖叫着掏出最后一张王牌——一支装着黑色液体的针管，"否则我注射'蚀骨散'！"
杨军停住脚步。那是玄门最毒的药剂，沾肤即腐！
"你以为这就赢了？"司徒虹癫狂地大笑，"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你父亲屠杀同门，是为了打开'天门'！而钥匙就是..."
她突然将针管扎向自己心口："你的血！！"
"噗！"
杨军闪电般出手，银针精准刺入她肘部穴位。针管脱手落地，黑色液体溅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
"结束了，阿姐。"杨军扣住她喉咙。
司徒虹却露出诡异的微笑："不...才刚刚开始..."
她突然咬碎藏在牙中的毒囊，黑血瞬间从七窍涌出！
"天门...己经找到你了..."
最后一句话化作血沫，司徒虹的头无力垂下。
---
仓库外，雨停了。
杨军抱着奄奄一息的钟小雨冲出来时，钟丽容正跌跌撞撞地跑来。
"小雨！"她接过妹妹，泪水砸在对方逐渐透明的脸上，"坚持住，我们回家..."
"姐..."钟小雨虚弱地抬手，指向杨军，"信他..."
小手无力垂下。
"不！小雨！小雨！"
钟丽容的哭喊声中，杨军跪倒在地，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司徒虹的话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如果父亲真是凶手，如果师父在欺骗他，那他这五年来的复仇...算什么？
"杨军..."钟丽容突然抱住他，"看着我。"
她捧起他染血的脸："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有罪，我也信你。"
杨军浑身一震。
"那些影像可能是假的，司徒虹的话可能有诈。"钟丽容擦去他脸上的血，"但我们一起经历的生死，做不了假。"
远处，雷战带着医疗队狂奔而来。
杨军望向海平面初升的朝阳，突然想起师父临终的话：
"军儿，这世上最毒的...不是蚀骨散，是疑心。"
他缓缓起身，抱紧钟丽容和钟小雨。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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