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江初棠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了足足三分钟。
苏砚秋的威胁像根细针,正顺着她后颈的皮肤往骨头里扎。
她盯着保险柜里的防水袋,小晨的出生证明边缘被女儿用贴纸贴成了彩虹色,DNA鉴定书右下角还沾着半块饼干渣——那是小晨上周偷吃她藏在文件袋后的“罪证”。
“叮——”
周律师的微信提示音惊得她指尖一抖。
对话框里是凌晨两点西十六分发来的消息:“证据链完整,明早九点我在警局等你。”
江初棠摸了摸颈间的金粉星星,那是小晨用幼儿园手工课剩下的金粉粘的,边缘还扎手。
她想起昨天在法庭外,谢津北蹲下来让小晨骑脖子时,喉结滚动着说“爸爸以后天天当马”,小晨咯咯笑着揪他领带,说“爸爸的脖子比老张爷爷的暖”。
窗外的桂花香突然被风卷走,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汽油味。
江初棠走到窗边,街角那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灯刚好熄灭,驾驶座的人影缩进黑暗里,像块化不开的墨。
她抓起沙发上的风衣,动作太急带翻了茶几上的马克杯。
瓷片飞溅的声音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晨晨在老张爷爷家睡,现在去警局,赶在早高峰前把证据交了。”
玄关镜里的女人眼睛红得像浸了血,发尾还翘着小晨睡前给她编的歪辫。
江初棠扯下皮筋,指腹蹭过辫梢的彩色皮筋——那是小杰昨天送小晨的,说“姐姐扎这个比我妈妈好看”。
警局的玻璃门在清晨六点五十分被推开时,接待室的日光灯刺得她眯起眼。
周律师己经坐在靠墙的塑料椅上,西装裤线挺得能削苹果,见她进来立刻起身:“监控记录、通话录音、财务流水我都刻了盘。”他推过来一个银色U盘,“苏砚秋这三年通过谢氏基金会转移的资金,每一笔都能和她个人账户的消费记录对上。”
值班民警老陈接过材料时,指节敲了敲U盘:“昨天有个穿驼色大衣的姑娘也来问过类似情况,说是谢氏集团的法务?”他抬眼扫过江初棠紧绷的下颌线,“不过您这证据扎实,我们今早就能立案。”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时,江初棠正对着笔录按指纹。
谢津北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她盯着“未接来电3个”的提示,喉结动了动。
接通时,对方的呼吸声裹着晨雾灌进来:“我在警局门口。”
玻璃门外的男人倚着黑色宾利,晨露顺着车盖滑进他西装领口。
江初棠推开门的瞬间,他站首了,眼底的青黑比昨晚更深:“陈秘书查了,最近一周有三辆套牌车在你小区附近晃。”他掏出个银色手环,“定位精度0.1米,小晨戴上我才放心。”
江初棠的指尖刚碰到手环,谢津北突然攥住她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渗进来,像块烧红的铁:“三年前苏砚秋说她得了白血病,我让人查了协和所有病例档案。”他喉结滚动,“没有苏砚秋的名字。”
周律师的咳嗽声从门内传来。
江初棠抽回手,手环却被塞进掌心。
谢津北后退半步,西装下摆扫过她沾了咖啡渍的风衣:“中午十二点,我让杨秘书把谢氏近三年的财务报表送你家。”他转身时,晨光掠过他耳后那道淡疤——那是小晨一岁时,他醉酒撞在文物架上留下的。
中午的阳光把防盗门锁照得发亮。
江初棠刚插进钥匙,门就从里面开了。
老张端着青花瓷碗,碗里的南瓜粥冒着热气:“小晨非说要给妈妈留甜枣,在厨房守了半小时。”
小晨从老张腿后钻出来,鼻尖沾着粥粒:“妈妈看!”她举起画本,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这是妈妈,这是老张爷爷,这是......”她突然捂住嘴,眼睛滴溜溜转,“这是星星!”
江初棠蹲下来抱她,甜枣的甜香混着小晨发间的奶味涌进鼻腔。
老张把粥碗放在茶几上,指节敲了敲窗台上的盆栽:“今早有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在楼下转,问我‘302住户是不是有个上幼儿园的闺女’。”他从裤袋里摸出个微型摄像头,“我安在楼道里了,连我手机。”
下午两点的律师事务所飘着新磨的咖啡香。
谢津北的西装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子卷到肘部,正在给杨秘书打电话:“把2020年Q3的慈善项目明细单独标出来。”杨秘书抱着一摞文件进门时,江初棠注意到他领带歪了半寸——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和三年前谢津北让他去拍卖行抢青铜器时一模一样。
“情绪映射”能力在接触文件的瞬间被触发。
杨秘书递文件时,指尖微微发颤,眼尾的肌肉跳了两下——这是说真话时的生理反应。
谢津北翻到某页时,喉结快速动了三次,瞳孔收缩0.3秒——那是他回忆起关键事件的典型表现。
“苏砚秋以学术交流名义申请的经费,有40%进了她私人账户。”谢津北的手指停在某行数字上,“剩下的60%,用来买通给小晨开出生证明的医生。”
江初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年前在私立医院,护士抱着裹着蓝毯子的小晨说“手续不全不能开证明”,谢津北当时在电话里说“我在开会”,而苏砚秋的朋友圈里,正发着在希腊圣托里尼看日落的照片。
“今晚我让人把这些材料同步给经侦。”谢津北合上文件,“小晨的继承权公证,明天上午九点去公证处。”他突然伸手,拇指蹭掉她嘴角的咖啡渍,“你昨晚没睡。”
夜晚十点,江初棠的台灯在书房投下暖黄的圈。
她把所有证据按时间顺序排开,小晨的蜡笔画从文件堆里探出头,草莓味的“平安”二字在灯光下泛着软乎乎的光。
窗外的桂树突然沙沙作响。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和昨晚一样,左脚先落地,软底鞋的橡胶底擦过台阶的声音。
江初棠抓起虎符,“平安”二字硌得掌心生疼。
她屏住呼吸数到第七步——那是到302门口的距离。
门把手动了动。
她猛地拉开门。
走廊里只有小杰的玩具车,轮子上沾着新鲜的泥点。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里飘来一丝苦杏仁味。
手机在书房响起时,她的心跳撞得耳膜发疼。
“江初棠。”苏砚秋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你以为谢津北真的信你?
他不过是在找当年错杀的替罪羊。“她低笑一声,”知道小晨幼儿园的班车路线吗?
明天早上八点......“
“啪”的一声,江初棠挂断电话。
她抓起茶几上的定位手环,小晨的位置在老张卧室的红点稳定地亮着。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保险柜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谢晨”两个字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像落在掌心里的星屑,烫得她眼眶发酸。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凌晨一点十七分。
江初棠摸出手机,给老陈发了条消息:“苏砚秋今晚联系我,提到小晨。”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听见楼下传来汽车鸣笛——是那种警用摩托特有的长鸣,划破了秋夜的寂静。
她把金粉星星按在唇上,对着小晨的照片轻声说:“晨晨,明天......可能会有点吵。”
风掀起窗帘,吹得书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
其中一张A4纸被吹到地上,露出最底下的一行字:“关于谢津北先生非婚生子女谢晨的抚养权公证申请”。
月光重新漫进来时,那行字泛着冷白的光,像道即将劈开乌云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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