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暗流中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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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暗流中的星光

 

月光在防盗网上割出细碎的银边,江初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台灯暖黄的光晕里,谢廷远的便签纸正泛着毛边——那行“阿秋说她活不过今年”的字迹,像根细针扎进她眼底。

小晨在里屋翻了个身,被子滑到腰间。

江初棠轻手轻脚替女儿盖好,转身时瞥见窗台上老张送的绿萝。

三天前这位退休警察敲开她的门,说“新邻居总得走动”,现在那盆绿萝的叶子正随着夜风摇晃,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模糊的绿。

文件袋窸窣作响。

她重新坐回书桌前,摊开的银行流水单上,苏砚秋的账户在三年前六月十七日有笔五百万的进账。

那是谢津北把分手协议拍在她面前的日子,他说“阿秋在瑞士治疗需要安静”,说“你要的我都给”。

“啪”的一声,钢笔帽掉在桌面。

江初棠的手指按在日期上,指节发白。

那天她抱着发高热的小晨在急诊室等了三小时,护士说“血项高得离谱”,而谢廷远正坐在谢氏顶楼办公室,用红笔在转账单上签着名字。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

她猛地抬头,看见楼下路灯下闪过一道藏青色衣角——和昨夜楼道里的影子一模一样。

防盗网在玻璃上投下的阴影里,那个轮廓顿了顿,转身往小区南门走了。

江初棠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抓起手机想打给老张,又想起老人说过“别大惊小怪”。

指尖悬在通话键上,最终还是按向枕头下的防狼警报器——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像块凉透的铁。

小晨在里屋喊“妈妈”,带着刚醒的鼻音。

她迅速把文件收进密码箱,密码锁“咔嗒”三声的脆响里,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等她哄着女儿重新睡下,再回到书桌前时,窗外的路灯己经灭了一盏。

便签纸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背面模糊的铅笔印。

她凑近细看,是谢廷远的字迹:“阿秋的诊断书在苏宅老书房第三个抽屉”。

凌晨三点的闹钟在手机上炸响时,江初棠正对着时间线表格发怔。

红笔圈着的“苏砚秋绝症”西个字被她涂得发黑,墨迹晕开,像团化不开的雾。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密码箱塞进床底最深处,枕头下压着防狼警报器,这才躺到小晨身边。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摇晃,像有人在踮脚张望。

晨光透过纱帘时,江初棠正蹲在玄关换鞋。

小晨抱着大黄的毛绒玩具,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要去见叔叔吗?”她顿了顿,想起陈秘书昨晚发来的消息——“八点半,蓝山咖啡馆靠窗位”。

“妈妈去给小晨买糖糖。”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把大黄塞进她怀里。

老张正好提着菜篮经过,白背心被汗浸出深灰色的印子:“小江,我送小晨去幼儿园?”

“那就麻烦张叔了。”江初棠把书包递过去,瞥见老张腰间别着的警用手电筒,金属外壳在晨光里闪了闪。

蓝山咖啡馆的冷气开得很足。

江初棠推开门时,陈秘书己经坐在靠窗位,黑色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面前摆着两杯美式,杯壁上凝着水珠,在木桌上洇出两个圆斑。

“江小姐。”陈秘书起身拉椅子,动作精准得像钟表齿轮。

他推过来一个牛皮纸袋,封条上压着谢氏集团的烫金logo,“这是谢总父亲生前的财务日志副本,还有董事会近三年的通讯记录。”

江初棠的指尖刚碰到纸袋,太阳穴突然一跳——这是“情绪映射”能力启动的前兆。

她垂眸盯着陈秘书的喉结,他吞咽时的轻微抖动,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都在告诉她:这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谨慎的焦灼。

“谢总不知道这些?”她抽出一张通讯记录,上面是谢廷远与苏砚秋的邮件往来,“苏教授”的称呼刺得她眼睛疼。

陈秘书的指节在桌下捏紧,西装袖口露出一点泛白的线:“谢总只知道苏小姐当年出过车祸,不知道...”他顿了顿,“不知道董事长用集团资金给苏小姐购置了三处房产。”

江初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陈秘书的情绪像团乱麻——有对旧主的忠诚,有对谢津北的担忧,还有藏在最底层的,对真相的迫切。

“这些文件需要鉴定。”她把纸袋抱进怀里,咖啡的苦香钻进鼻腔,“下午三点,我去文物局找林知夏。”

“需要我安排车吗?”陈秘书摸出手机,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谢总这两天在香港谈项目,暂时不会回公司。”

江初棠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望着陈秘书镜片后的眼睛,那里有团小火苗在跳——是他没说出口的“趁谢总不在,尽快查清”。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发困。

江初棠推开单元门时,老张正蹲在楼道里修小推车轮子,小杰趴在旁边用树枝画蚂蚁。

看见她,小杰“蹭”地跳起来:“江阿姨!

爷爷说要帮你抓坏人!“

老张拍了拍孙子的头,起身时扶着腰:“小江,我联系了几个老同事,都是经侦队退下来的。

他们说这些财务记录要是能和银行流水对上,够立案了。“他从裤兜摸出个塑料盒,”这是我让老周弄的微型摄像头,装在你门口电表箱里,连我手机。“

江初棠接过盒子,指尖触到摄像头冰凉的外壳。

老张的手背上有道旧疤,像条小蛇盘在血管上——他说是当年追逃犯时被匕首划的。

“张叔...”她喉咙发紧,“您这把年纪...”

“我退了警服还是警察。”老张把摄像头塞进她手里,“再说了,小晨喊我爷爷,我能不管?”

小杰突然拽她衣角:“江阿姨!

我刚才在滑梯那看到个穿黑衣服的叔叔,他一首看你家窗户!“孩子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他还戴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

江初棠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蹲下来,握住小杰的肩膀:“宝贝,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脸没看清!”小杰掰着手指头,“但是他鞋子是白的,鞋头有块红补丁!”

老张的脸色沉下来。

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像敲石头:“老周,调下小区三点到三点半的监控。

对,重点看穿白鞋、红补丁的。“

“小江,你今晚住我家?”老张挂了电话,“我那屋有防盗窗,比你这结实。”

“不用。”江初棠摸出防狼警报器,“我把门窗都锁好,再给小晨房间加道插销。”她转向小杰,“宝贝真棒,帮了阿姨大忙。”

小杰被夸得耳朵通红,拽着老张的裤腿跑开了。

江初棠望着爷孙俩的背影,听见老张在说“以后看见陌生人要离远点”,声音里带着他当年训新兵的严厉。

暮色漫进窗户时,江初棠把所有证据摊在书桌上。

台灯的光线下,财务日志、银行流水、通讯记录像拼图般严丝合缝——谢廷远以“学术赞助”为名,往苏砚秋账户转了八笔钱,最后一笔正好在他突发心梗前三天。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拖得老长。

她刚要把文件收进密码箱,突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很慢,像故意放轻了,从楼梯口往她门口挪。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江初棠抓起防狼警报器,轻手轻脚走到门边。

猫眼外一片模糊的黑影,像有人正贴着门板听动静。

她屏住呼吸,突然按下警报器。

尖锐的蜂鸣声炸响时,门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咚”的一声撞在楼梯扶手上,接着是“哐当”一声——像是金属物件掉在地上。

江初棠猛地拉开门。

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转角处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地面上有个银色的东西在反光——是枚带谢氏集团logo的袖扣。

她蹲下身捡起袖扣,指腹蹭到背面刻着的“谢”字。

夜风从楼梯间灌进来,吹得她后颈发凉。

深夜十一点,小晨己经睡熟。

江初棠坐在床头,把袖扣放在密码箱上。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金属表面镀了层霜。

她摸出手机给陈秘书发消息:“明早八点,公司地下车库见。”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23:17,突然想起谢津北以前总说“过了十二点,噩梦就会变成第二天的太阳”。

但这次,她要让所有的谎言,都在明天的阳光里晒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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