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的瞬间,江初棠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
陈秘书的半张脸隐在门后阴影里,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边缘——这是她用“情绪映射”捕捉到的第一个信号:他在强压某种急切。
“江小姐。”陈秘书侧身让她进去,门合上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摊开的文件哗哗作响。
江初棠的目光扫过那些纸页,最上面一张是银行流水单,户名栏“苏砚秋”三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
“谢老总的旧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我试了三天,今晚用谢老先生忌日当密码打开了。”陈秘书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亮起时映出他青白的脸,“您看这个——”
投影幕布上跳出一串转账记录,时间从三年前谢津北宣布与苏砚秋订婚那日开始,每笔金额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收款人清一色是“苏氏文化研究所”。
江初棠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她跪在谢宅玄关求见谢津北的场景突然涌上来:那天苏砚秋靠在谢津北肩头咳嗽,说自己得了肺癌晚期,而谢津北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团脏抹布。
“这些转账备注是‘课题经费’,但苏小姐的账户流水里,大部分钱都进了海外离岸账户。”陈秘书抽出一张打印纸递过来,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更关键的是......”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喉结滚动着指向流水单最末,“最后一笔转账发生在您搬离公寓的第二天。”
江初棠的指尖在“2021.7.15”那个日期上顿住。
那天她抱着高烧的小晨在雨里等了三小时出租车,而谢津北正陪着苏砚秋在瑞士做“癌症复查”。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低头时瞥见陈秘书攥着鼠标的手背青筋暴起——这是他在压抑愤怒的典型动作。
“我需要复印这些文件。”她突然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稳。
陈秘书抬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闪过惊讶:“谢总明天要飞新加坡,今晚可能会来取旧合同......”
“所以现在就得做。”江初棠摸出随身带的U盘,“我只要电子档和复印件,原件放回原位。”她的目光扫过陈秘书案头的碎纸机,“您帮我看着门,五分钟。”
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时,江初棠的“情绪映射”能力自动启动。
她盯着陈秘书守在门口的背影:他的肩膀绷得像根弦,每隔三十秒就侧耳听一次走廊动静,这说明他确信此刻有危险。
而当她的指尖抚过那些转账单,纸张的纤维在指腹下凸起,混着陈秘书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香——这是真实文件才会有的触感和气味。
“好了。”陈秘书突然转身,食指抵在唇上。
江初棠手忙脚乱地把复印件塞进帆布袋,抬头时正撞进他紧绷的眼神:“电梯在动,28层往38层来。”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电梯运行的嗡鸣越来越清晰,江初棠摸到兜里的半枚袖扣,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是她在楼道里捡到的,和谢津北那对母亲遗物的袖扣一模一样。
三年前他摔门而去时,她曾在地毯上捡到半枚,当时他说“不过是个旧物件”,现在这枚却出现在她独居的楼道里。
“是谢总。”陈秘书突然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的皮鞋声我听了七年。”
江初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抓起帆布袋就要往档案柜后躲,陈秘书却突然按住她手腕:“您从安全通道走,我去引开他。”他的掌心滚烫,指腹的茧蹭过她腕间旧疤——那是小晨周岁时她抱孩子摔碎碗碟留下的。
安全通道的防火门在身后合拢时,江初棠听见谢津北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陈秘书,我要的并购案资料......”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跑,每一步都踏在阴影里。
二楼转角的窗户透进路灯光,她瞥见自己在玻璃上的影子:鬓发乱成一绺一绺,帆布袋的带子勒得锁骨发红——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抱着孩子在雨里跑的夜晚。
出大厦时,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
江初棠缩了缩脖子,突然察觉到不对:身后二十米处,路灯下有个穿黑外套的身影,刚才在38层楼道里见过——他靠在消防栓上抽烟,现在正掐灭烟头跟上来。
“陈秘书!”她猛地回头,却见陈秘书从另一侧门出来,正朝她快步走来。
黑外套的脚步顿了顿,拐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江初棠攥紧帆布袋,指甲几乎要戳穿布料:“有人跟踪。”
陈秘书的目光扫过后方,喉结动了动:“我送您到地铁站。”他走在外侧,肩膀绷成一道防线。
路过便利店时,玻璃橱窗映出黑外套的侧脸——寸头,左眉骨有道疤,江初棠的“情绪映射”瞬间捕捉到他的情绪:急切、警惕,还有一丝......兴奋。
地铁站口的电子屏显示00:12。
江初棠上扶梯时回头,看见陈秘书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的方向。
黑外套的身影在他身后十米处若隐若现,像团甩不脱的阴影。
回到小区时,楼道声控灯迟迟不亮。
江初棠摸出手机照亮,发现台阶上有半块被踩碎的奶糖纸——小杰昨天在楼道玩时掉的。
她刚掏出钥匙,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是老张的微信:“我在楼下花坛守着,您开门前拍我视频。”
门内的小晨还在睡。
江初棠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孩子的蜡笔画从书包里滑出来,“星星保护妈妈”几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暖黄。
她把复印件锁进床头柜最底层,转身时瞥见窗台上多了盆绿萝——老张今早说“帮你除除甲醛”,现在叶片上还沾着水珠,在月光下像一串小银珠。
手机在客厅再次震动。
老张的语音消息带着沙沙的电流声:“刚才有辆黑色轿车在小区转了三圈,车牌遮着。
我记了车架号,明早让老周查查。“江初棠对着视频里老张花白的头发笑了笑:”您回去睡吧,我把防盗链挂上了。“
“丫头。”老张突然严肃起来,“那些文件......小心引火上身。”
江初棠摸着兜里的半枚袖扣,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楼下花坛的灌木轻轻晃动,像有人刚刚躲进去。
“我知道。”她轻声说,“但有些火,总得有人点。”
凌晨三点,江初棠在半梦半醒间听见窗外有动静。
她猛地坐起,额头撞在床头柜上。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窗台上的绿萝叶片微微颤动——不是风,是有人碰了防盗网。
她攥紧枕头下的水果刀,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楼下突然传来狗叫,是老张养的中华田园犬大黄。
动静消失了,只剩下风掠过梧桐叶的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江初棠摸黑打开手机,微信对话框里躺着陈秘书凌晨2:57发来的消息:“安全到家,文件己归位。
谢总今晚没进办公室,可能去了苏小姐那里。“
她盯着“苏小姐”三个字,突然想起白天在小晨幼儿园看见的身影——苏砚秋戴着墨镜,站在围墙外看孩子们做游戏。
当时小晨跑过来拉她手,说“那个阿姨看我好久”,而她的“情绪映射”捕捉到苏砚秋的情绪:占有欲、嫉妒,还有一丝......恐惧。
窗外的梧桐叶又动了动。
江初棠起身拉严窗帘,月光被彻底挡在外面。
她摸着小晨暖乎乎的后背,突然想起今天复印文件时,陈秘书说的最后一句话:“谢总昨天让人查了您的租房合同,他可能......”
后面的话被电梯声打断了。
现在想来,那半枚袖扣出现在楼道里,或许不是巧合。
夜色渐深时,江初棠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贴着窗户往下看,一辆黑色轿车从小区大门疾驰而出,尾灯在转角处消失,像一滴被黑夜吞没的血。
她摸出那半枚袖扣,在月光下,谢氏家徽的划痕清晰可见——和三年前她在地毯上捡到的那半枚,正好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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