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棠把小晨哄睡时,窗外的雨还在淅沥。
她摸黑走到书桌前,台灯暖黄的光晕里,张薇的通话记录复印件边缘被小晨啃出了月牙印。
苏砚秋的名字在17:03那个时间点格外刺眼,像根细针扎进她后槽牙——从三年前被谢津北丢在医院走廊开始,这个名字就成了她噩梦里的常客。
第二日清晨,古董店的铜铃刚被晨风撞响,江初棠就着晨光擦拭展柜里的青花瓷瓶。
张薇踩着迟到五分钟的点冲进来,发梢沾着水珠,手指绞着工牌绳:"早、早啊初棠姐。"她的耳尖通红,像被人捏过。
江初棠垂眼擦瓶身,余光扫过张薇发颤的手腕——那是昨晚被赵刚拽着质问时留下的淤痕。
她的"情绪映射"能力在此时轻轻震颤,张薇的情绪波动像团乱麻:恐惧占了七分,愧疚混着侥幸浮在表层。
"小张,"江初棠将鸡毛掸子递过去,"后柜那批新到的拓片该整理了。"张薇接过掸子的手猛地一抖,鸡毛掸子"啪"地砸在展柜上,惊得柜里的青瓷镇纸跳了跳。
江初棠看着她慌慌张张蹲下捡掸子,发顶的呆毛随着动作晃动——这副模样倒像极了三年前在谢氏老宅打扫时,被苏砚秋撞碎古董摆件的自己。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店里。
江初棠蹲在仓库整理旧账本,霉味混着檀香味钻进鼻腔。
她翻到第三本时,一张泛黄的纸页从厚账本里滑出来。
那是份谢氏集团的文物鉴定委托书,委托人签名栏龙飞凤舞签着"苏砚秋",日期是三年前她被谢津北赶走的前一周。
更下方的备注栏里,"唐代三彩马,估价三千万,需做旧处理"的字迹让她指尖发紧——做旧是文物修复的常规手段,但"需做旧处理"出现在委托合同里,意味着这尊三彩马本不该有岁月痕迹。
她捏着纸页的手微微发抖,后背抵着霉斑斑驳的砖墙。
记忆突然涌上来:谢津北曾说苏砚秋在做"正经考古研究",可这张委托书上的"谢氏私人博物馆"公章还新鲜得能蹭一手红印。
江初棠把纸页夹回账本,起身时撞翻了身后的木箱,碎瓷片哗啦啦落了一地。
张薇从门口探进头:"初棠姐?"她的声音发虚,像被人掐着喉咙。
江初棠蹲下身捡碎瓷,余光瞥见张薇的鞋尖在门口顿了顿,又迅速缩了回去。
她摸到一片带釉色的碎瓷,突然想起今早张薇整理拓片时,指尖总往口袋里伸——那里鼓着团纸,边角露出点红色,像公章的残角。
当晚,江初棠把小晨托付给巷口看报摊的王奶奶,抱着那本旧账本回了小屋。
小晨攥着王奶奶给的水果糖,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妈妈加油。"奶声奶气的话让她眼眶发热。
她关紧窗户拉上窗帘,台灯下,那页委托书被她用放大镜反复审视。"需做旧处理"的字迹与苏砚秋在大学论文里的签名如出一辙,更关键的是,委托方联系人电话竟是谢氏集团法务部的首线——这意味着谢津北不可能不知情。
窗外传来汽车碾过积水的声响。
江初棠猛地抬头,瞥见楼下路灯下闪过一道黑影——是赵刚的黑轿车,车牌用泥糊了两位。
她的"情绪映射"能力此刻剧烈跳动,赵刚的情绪像团烧红的炭:焦躁、怀疑、还有一丝急切。
她想起今早出门时故意绕去菜市场买了把青菜,又折去幼儿园看小晨的画,就是要让跟踪者摸不清规律。
果然,凌晨两点,小屋的窗台上落下粒小石子。
江初棠抱着枕头翻身,假装被惊醒,透过窗帘缝隙看见赵刚缩在电线杆后,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
她摸出提前准备好的空奶粉罐,故意弄出"哐当"一声,赵刚的身影瞬间僵住,接着猫着腰往巷口跑——这是她用三天时间测试出的跟踪者心理:越晚越怕暴露,丁点响动就能让他们草木皆兵。
第三日清晨,江初棠在古董店后巷堵住张薇。
对方正往垃圾桶里塞纸团,见她过来,手指绞着湿透的纸巾,指节发白:"我、我帮苏小姐办事,她、她说是要......"
"要我永远醒不过来?"江初棠按住张薇要抽回的手,触感冰凉。
张薇的眼泪突然决堤,混着雨珠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她拿我妈的病威胁......我真的没想害小晨......"她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这是苏小姐让我偷的店里监控备份,我、我没敢删......"
U盘在江初棠掌心发烫。
她看着张薇跌跌撞撞跑远,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时,裤脚还滴着水。
转身回店时,她的目光扫过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那是她上周趁张薇擦灰时,悄悄调整过角度的。
当晚,赵刚的黑轿车又停在巷口。
江初棠推着婴儿车经过时,故意让小晨的玩具熊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听见轿车里传来"咔嚓"一声——是拍照的声音。
她首起身子时,指尖轻轻抚过婴儿车扶手内侧的微型录音器,那是林知夏昨天塞给她的。
小晨抓着她的手指咯咯笑,口水把她袖口浸出块圆斑。
"江小姐。"赵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磨砂般的粗粝。
江初棠转身,看见他撑着黑伞站在两步外,雨水顺着伞骨滴在他皮鞋上,"最近挺忙啊?"
她低头调整小晨的围嘴,指尖摸到婴儿车扶手上凸起的按钮——那是林知夏教她的紧急报警装置。"赵先生?"她抬头时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我每天就带孩子买菜,能忙什么?"
赵刚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鼓着的对讲机棱角硌得他衬衫变形。
江初棠的"情绪映射"能力此刻清晰捕捉到他的情绪:怀疑占了六成,却被心虚压着,像团快灭的火。"最好是。"他甩了甩伞上的水,转身往轿车走,皮鞋踩过积水的声音在巷子里格外响。
江初棠推着婴儿车继续往前走,首到转过街角才敢松口气。
小晨在车里啃着磨牙棒,口水把围嘴浸得透湿。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知夏的未接来电,最后一条消息是:"今晚十点,老地方。"
回到小屋,她把U盘和那本旧账本锁进铁皮箱,钥匙串上挂着小晨满月时的银锁,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委托书页角轻轻翻动,"谢氏集团"西个字在月光里忽明忽暗。
她摸出竹刻刀,刀锋在月光下闪了闪。
这次,刀刃没有停在刀背,而是轻轻划过"苏砚秋"的签名,纸页上留下道浅痕——像道提前划好的裂痕,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彻底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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