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棠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手机壳里,监控画面里那个身影抬手的动作与记忆重叠——谢津北总在思考时无意识转动腕表,银表链撞击手腕的轻响,曾是她深夜整理文物时最熟悉的背景音。
“你以为谢津北会站在你这边?”苏砚秋的笑声裹着风灌进听筒,“三年前他能为我推开你,现在就能为我碾碎你和你的小杂种。”
小晨在卧室又哼了一声,江初棠猛地转头看向虚掩的房门,月光在门板上投下她颤抖的影子。
监控里的人己经走到单元楼下,路灯在他肩线勾出冷硬的轮廓,百达翡丽的表盘在暗处泛着幽光——那确实是谢津北从不离身的款式。
“你到底想怎样。”她压着嗓子,声音却还是发颤。
“明早十点,世纪公园东门口。”苏砚秋的呼吸声突然清晰,“带小晨来,我让你看看谢津北知道自己当爹后的表情。”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耳膜生疼,江初棠踉跄着扶住桌角,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尾的青影更深。
陈秘书给的文件还摊在桌上,“谢氏文物运输协议”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眶发酸——那批标注“仿制品”的青铜器,分明是她三年前参与修复的西周重器,当时谢津北说要捐给博物馆。
她抓起U盘冲进书房,监控录像里苏砚秋给护士塞红包的画面跳出来。
护士低头点钱时,背景里的电子屏明明白白显示着“产科B超室”——正是她当年做产检的楼层。
原来苏砚秋早就知道她怀孕,所以才会在谢津北面前哭着说“不想当第三者”,才会在她被推下楼梯时站在安全通道口冷笑。
“妈妈?”小晨揉着眼睛站在书房门口,奶白色的睡裙皱成一团,发梢还翘着起床气的小卷。
江初棠立刻把U盘塞进抽屉,蹲下来把女儿抱进怀里。
小晨的小手摸着她发颤的后背,奶声奶气问:“妈妈又做噩梦了吗?”
“不是噩梦。”她亲了亲女儿软乎乎的脸颊,“是妈妈要给小晨讲个故事,关于勇敢的公主和坏女巫的故事。”
天刚蒙蒙亮,江初棠就敲响了林知夏的办公室门。
文物局的走廊还没开暖气,她裹紧外套,看着玻璃倒映出自己泛青的脸——昨晚几乎没合眼,把陈秘书给的文件拍了照片,又用碎纸机处理了纸质版。
“棠棠?”林知夏抱着一摞档案袋出来,看见她的瞬间瞳孔一缩,“你这是被狼追了?”
办公室门刚关上,江初棠就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
林知夏的手指划过屏幕,指节渐渐发白:“西周刖人守门鼎,去年在海外拍卖会上流拍的那件?谢氏的运输协议里写着‘破损仿品’,可这青铜器上的修补痕迹......”她猛地抬头,“是你修复的手法。”
“三年前谢津北说要捐给博物馆。”江初棠摸着茶杯壁,温度透过骨瓷渗进掌心,“现在看来,是要通过海外渠道洗白。”
林知夏抓起座机拨号,又突然放下:“不能用单位电话。”她掏出私人手机,“我认识故宫的青铜器专家,让他帮忙做碳十西检测。但棠棠......”她按住江初棠的手背,“这些证据能把谢氏拖进泥潭,也能让你和小晨变成靶子。”
“所以我需要你。”江初棠抽回手,把小晨的照片推过去,“我需要有人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护住我女儿的安全。”
林知夏的拇指着照片边缘,突然笑了:“当年在考古工地,你为了保护半块汉瓦,能在暴雨里跪三个小时。现在为了小晨,你大概能把整个谢氏掀翻。”她把照片收进抽屉,“下午三点,专家会来我办公室,你带着备份文件来。”
离开文物局时,江初棠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江女士,我是《都市深度》的杨记者,掌握谢氏文物走私线索,能否面谈?”
她站在台阶上眯起眼,阳光刺得人发晕。
三年前她被谢津北的保镖“请”出公寓时,也是这样的晴天,连风里都飘着玉兰花的甜香。
现在那股甜香里混着汽车尾气,像极了命运里藏着的陷阱。
咖啡馆里暖气开得太足,江初棠解下围巾,看着玻璃上的雾气慢慢凝成水珠。
杨记者迟到了十分钟,进来时带着寒气,黑框眼镜上蒙着层白雾。
他坐下的第一句话是:“上个月我跟拍苏砚秋的考古队,拍到她的助理往集装箱里塞青铜器。”
“证据呢?”江初棠搅动着咖啡,褐色液体在杯底旋出小旋涡。
杨记者推过一个移动硬盘:“监控、照片、还有助理的录音。他说苏砚秋承诺给他海外身份,结果事成后把他踢了。”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我需要你手里的谢氏内部文件,我需要你站出来说话。”
“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是谢津北的前情人,因为你是文物修复师,你的证词比我更有说服力。”杨记者摘下眼镜擦拭,“更因为......”他顿了顿,“我女儿和小晨同岁,我知道当妈的心。”
江初棠盯着他泛红的眼尾,想起昨晚小晨蜷在她怀里说“妈妈别怕”时,睫毛上挂的那滴泪。
她摸出手机,调出陈秘书给的文件照片:“这些可以给你,但报道里不能提小晨的名字,不能拍她的脸。”
“我以记者的职业道德保证。”杨记者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三天后见报,到时候谢氏的股价会跌,董事会会乱,苏砚秋的后台......”
他的话被江初棠的手机铃声打断。
陌生号码,没有显示归属地。
她按下接听键,对面是电流杂音,接着是个压低的男声:“江女士,劝你别多管闲事。你女儿上幼儿园要经过的那条巷子,最近总有些流浪狗......”
江初棠的茶杯“咔”地裂开条细纹,滚烫的咖啡溅在手腕上,疼得她倒抽冷气。
杨记者立刻站起来:“怎么了?”
“没事。”她扯过纸巾擦手,指腹被碎片划破,血珠渗出来,“可能打错了。”
挂断电话后,她盯着通讯录里“刘警官”的名字,拇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又悬。
小晨的幼儿园放学时间快到了,她得去接孩子,得检查书包里的定位器有没有电,得确认林知夏说的专家有没有到,得......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视频:小晨正蹲在花坛边,给流浪猫喂面包屑,阳光落在她发顶上,像戴了顶金帽子。
江初棠看着视频里女儿的笑脸,突然想起王律师说的话:“有些黑暗,该见光了。”
可光越亮,影子里的东西就越藏不住。
她摸出包里的防狼警报器,按下测试键,尖锐的蜂鸣声惊得邻桌的老太太抖了抖。
杨记者皱着眉看她:“需要我送你?”
“不用。”她把警报器塞进外套内袋,“我得去接小晨了。”
走出咖啡馆时,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她听见身后杨记者在打电话:“主编,我需要提前排版......”
手机在口袋里再次震动,这次是陈秘书发来的消息:“谢总今天推了所有会议,在儿童乐园待了西个小时。”
江初棠望着街对面的幼儿园围墙,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抱着刚做完人流手术的肚子蹲在医院走廊,谢津北的助理送来一张支票,说:“苏小姐晕血,谢总让您别闹。”
现在,谢津北在儿童乐园等谁?
等他从未见过的女儿?
还是等苏砚秋安排的“偶遇”?
小晨的笑声从围墙里飘出来,像一串银铃铛。
江初棠加快脚步,穿过斑马线时,余光瞥见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上贴着深色膜,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刘警官”,拇指重重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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