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步步又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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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步步又惊心

 

后巷仓库的铁皮门在夜风里发出吱呀轻响,江初棠贴着墙根站着,蓝牙耳机里传来刘警官压低的声音:"我带了两个便衣在仓库对面奶茶店,你注意安全,别靠太近。"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像敲着一面破鼓——小晨此刻在林知夏家,睡前喝了半瓶牛奶,正抱着那只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

这个念头让她攥紧了口袋里的防狼喷雾,指节泛出青白。

仓库窗户的光又闪了一次,这次她看清了,是手机屏幕的冷光。

有人在里面走动,影子投在布满霉斑的玻璃上,像只畸形的蜘蛛。

她深吸一口气,鞋底碾过片碎砖,脆响惊得麻雀从屋檐扑棱棱飞起。

门"吱"地被推开条缝,赵刚的脸探出来,左眉骨有道旧疤,在月光下泛着青。

"江女士。"他叼着烟,火星在暗夜里明灭,"苏小姐说您最近挺忙啊?"

江初棠后退半步,后背贴上粗糙的砖墙。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混着劣质香水气,这味道和三年前谢津北公寓里苏砚秋留下的香薰一模一样——原来不是巧合。"我女儿呢?"她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你说见我女儿。"

赵刚笑了,露出颗金牙:"小丫头片子在苏小姐那儿睡得香着呢。"他摸出手机划开相册,屏幕里是小晨蜷在粉色被子里的侧影,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江初棠的指甲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上午被瓷片划破的细痕,疼得她眼眶发酸。

"苏砚秋要什么?"

"她要您手里的东西。"赵刚的目光扫过她斜挎的帆布包,"财务明细、转账记录,还有......"他凑近了些,烟味熏得她喉头发痒,"谢总当年给您的那封手写信。"

江初棠忽然笑了。

她想起上午在电脑前整理的那些资料,想起王律师昨天半夜发来的加密邮件——原来苏砚秋急了,急得连绑架都用上了。"你觉得我会信你没动我女儿?"她抬手指向奶茶店方向,"刘警官的人就在那边,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赵刚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转头的瞬间,江初棠猛地撞开他冲进仓库。

霉味裹着潮湿的水泥味扑面而来,墙角堆着几个破纸箱,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她掏出手机照亮,地面有半枚儿童凉鞋的鞋印,是小晨常穿的米妮款。

"耍我?"她转身时,赵刚己经不见了,铁门"哐当"一声撞上。

蓝牙耳机里传来刘警官的低吼:"我们追上去了!

你待在原地别动!"

江初棠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鞋印。

鞋印边缘有块浅褐色的污渍,她凑近些闻——是牛奶。

小晨睡前总爱喝温牛奶,有时会洒在鞋尖。

这说明苏砚秋确实带她来过,又带走了。

她摸出手机拍了照,指腹擦过鞋印时,摸到片黏黏的东西,借着屏幕光看,是半根亮片——和小晨发绳上的装饰一模一样。

"江女士?"刘警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举着强光手电,身后跟着两个穿便衣的警察,"人跑了,不过车牌记下来了。"

江初棠站起身,帆布包带勒得肩膀生疼。

她把照片发给林知夏,又转发给王律师,末了给谢津北发了条消息:"苏砚秋动我女儿。"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三年前他说"我护着你",现在倒要试试这句话还有没有余温。

第二天清晨,江初棠站在古董店门口时,晨雾还没散。

玻璃橱窗映出她的影子,黑眼圈像抹淡墨,倒比平时多了几分锐利。

张薇的电瓶车"吱呀"停在她身侧,车筐里放着杯豆浆,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江姐早啊。"张薇低头锁车,刘海遮住了眼睛,"昨晚我路过后巷,看见警车了,出什么事了?"

江初棠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戴着枚新戒指,银戒内侧刻着"SYQ"——苏砚秋名字的首字母。"社区抓小偷。"她推门进去,故意让门帘重重甩在张薇脸上,"你前襟的墨渍该换换了,看着怪晦气的。"

张薇的手指猛地攥紧车筐边缘,指节泛白。

她跟着进门时,江初棠瞥见她手机屏幕亮着,聊天框最上面是"苏姐"的头像,最新消息是"按计划办"。

整个上午,张薇都在频繁看手机。

她给青花瓷掸灰时碰倒了镇纸,给客户包装老玉镯时手滑摔了泡沫垫,连平时最擅长的鉴别铜器包浆都走了眼——江初棠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对着件新仿的宣德炉点头:"这包浆是自然形成的,至少有五十年。"

"张姐。"江初棠突然开口,吓得张薇手里的放大镜"啪"地掉在桌上,"宣德炉的包浆要分层次,最外层是氧化层,中间是汗渍层......"她拿起放大镜对准炉身,"你看这道划痕,底下是新铜的亮黄色,明显是用酸蚀做旧的。"

张薇的脸涨得通红,指尖死死抠着桌沿。

江初棠望着她颤抖的肩膀,想起三年前在谢津北公寓,苏砚秋也是这样红着眼眶说:"初棠姐,我不是故意碰碎你修复的瓷片的。"那时她信了,现在......她摸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屏幕里映出张薇偷偷把什么东西塞进袖管——是支微型录音笔。

下班时,江初棠故意绕去了巷尾的旧书店。

她蹲在书架前翻一本《明清瓷器鉴定》,眼角余光瞥见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街对面,车牌用泥抹了两个数字——和昨晚赵刚开的车同款。

她合上书走向收银台,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按了串数字:"林知夏,我在旧书店,黑色迈腾,车牌沪A·8X?

7。"

出了书店,她拐进条逼仄的小巷。

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滑溜溜的,墙根长着青苔,她踩着青苔跑,脚步声被积水吸得闷闷的。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拐过三个弯,突然闪进间废品站,躲在堆成山的纸箱后面。

"人呢?"男人的声音带着喘息,"明明看见她进这儿了。"

江初棠屏住呼吸,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中轰鸣。

她摸出防狼喷雾,指腹抵在开关上。

纸箱缝隙里漏进天光,照见墙角有截生锈的铁链,她悄悄把铁链缠在手腕上——如果对方敢靠近,这就是武器。

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等了十分钟,首到废品站老板来收纸箱,才从藏身处出来。

牛仔裤膝盖蹭破了,渗出点血,她扯了张纸巾按住,抬头时正看见墙上的镜子——碎成几瓣的镜面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刀。

回到家时,小晨正趴在茶几上画蜡笔画,画纸中央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妈妈和晨晨"。

林知夏在厨房煮面,听见动静探出头:"今天张薇给我发消息,说你下午翘班?"她举了举手机,屏幕上是张薇的微信:"江姐突然说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

江初棠蹲下来帮小晨整理蜡笔,小晨抬起脸,发绳上的亮片少了半颗——和仓库里找到的那半根一模一样。

她亲亲女儿的额头,闻到熟悉的牛奶香:"晨晨今天去苏阿姨家玩了吗?"

小晨歪着脑袋:"苏阿姨抱我坐大汽车,给我吃草莓蛋糕。"她举起手,掌心躺着颗水果糖,"苏阿姨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妈妈。"

江初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接过糖,表面印着"SU"的logo——和苏砚秋工作室的马克杯同款。

林知夏端着面出来,看见她发白的脸色,轻声问:"怎么了?"

"苏砚秋接触小晨了。"江初棠把糖放进密封袋,"王律师今晚来,让他看看这上面的指纹。"

深夜十点,王律师的皮鞋声在楼道里格外清晰。

他提着个黑色公文包,镜片上沾着雾气,显然是从律所首奔过来的。"我查了谢氏集团近三年的海外账户。"他打开公文包,抽出叠文件,"有笔两千万的转账,备注是'文物收购',收款人是苏砚秋名下的离岸公司。"

江初棠翻看着文件,某页复印件上的签名让她呼吸一滞——是谢津北的亲笔。

三年前他说要送她去巴黎进修,说"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原来那时候,他的钱己经流进了苏砚秋的口袋。

"还有这个。"王律师又抽出张照片,是苏砚秋和赵刚在酒店大堂的监控截图,"赵刚的私家侦探执照是假的,他之前坐过牢,罪名是非法拘禁。"

敲门声突然响起。

小晨在里屋翻了个身,发出细弱的梦呓。

江初棠示意王律师噤声,从猫眼望出去——楼道声控灯坏了,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

"江女士。"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您订的监控到了,我帮您安装。"

江初棠后退两步,碰倒了茶几上的水杯。

水声惊醒了小晨,孩子带着哭腔喊"妈妈",她赶紧跑过去抱起女儿,小晨的眼泪蹭在她颈窝里,热乎乎的。

"放门口吧。"她提高声音,"我明天自己装。"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初棠透过猫眼看见那影子进了电梯,这才放下小晨,打开门。

黑色塑料袋里是台监控摄像头,包装上贴着张便签,字迹歪歪扭扭:"别以为能查到什么,你和你女儿的命,在我手里。"

她攥着便签的手在抖,小晨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碰她的脸:"妈妈不哭。"

江初棠低头,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她亲亲女儿的额头,把便签递给王律师:"笔迹鉴定。"又转向林知夏,"明天开始,小晨去你家住,门锁换C级的,窗户加防盗网。"

林知夏握住她的手:"我今晚就搬过来。"

王律师收拾文件时,手机突然震动。

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微变:"谢氏集团法务部今晚发了律师函,说要起诉苏砚秋诽谤。"他顿了顿,"谢津北亲自签的字。"

江初棠抱着小晨走到窗边。

楼下路灯亮了,照见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牌上的泥被擦掉了,露出完整的号码——和昨晚跟踪她的那辆一模一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谢津北的消息:"我在你楼下。"

她望着窗外那辆车的影子,小晨的手指正指着楼下:"妈妈,有叔叔看我们。"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

江初棠摸了摸小晨的发顶,把手机屏幕转向王律师和林知夏——对话框里,谢津北的消息后面,跟着个定位:"明珠路37号,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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