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防盗网的铁栏,在书桌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江初棠的手机在凌晨五点十七分亮起,提示音像根细针扎进她的神经——邮箱图标旁跳动着醒目的红点,发件人栏赫然写着"苏砚秋"。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才点进去。
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你要的真相,在附件里。"视频加载的进度条像只缓慢爬行的蜗牛,她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视频开始的瞬间,她的呼吸陡然一滞。
画面里是谢氏老宅的书房,谢津北穿着深灰西装坐在皮质转椅上,谢老爷子背对着镜头站在窗前,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交叠成模糊的团。
背景音经过处理,断断续续传来"牺牲"、"计划继续"几个词,谢津北的侧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江初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启动情绪映射能力,盯着视频里谢津北的喉结——他每说两句话就会无意识地轻咳一声,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但眉骨的肌肉却异常放松,眼尾没有细纹,那是强装镇定才会有的矛盾。"违和感..."她低声重复,指节抵着下巴,"他的身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在打架。"
手机突然震动,是谢津北的来电。
她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陈秘书急促的声音从背景音里钻出来:"谢总,马律师在律所楼下被袭击了,现在在市一院ICU。"
"我马上到。"谢津北的声音沉得像块铅,转而对江初棠道,"初棠,能陪我去医院吗?
马律师...可能知道当年遗嘱的事。"
江初棠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我...有点事要处理。"她望着电脑上未关闭的视频,喉咙发紧,"半小时后我自己过去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谢津北的呼吸声清晰起来:"好。"他挂断前补了句,"小心。"
江初棠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小心"两个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抓起帆布袋时,瞥见小星的儿童手表——绿色定位点还在幼儿园,可她突然想起昨夜巷口闪过的影子,鬼使神差地给林知夏发了条消息:"能帮我去幼儿园看看小星吗?"
林知夏的回复秒到:"十分钟到。"
市一院的消毒水味刺得谢津北鼻腔发酸。
他站在ICU外,盯着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马律师,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陈秘书递来监控截图:"袭击者戴了鸭舌帽和口罩,体型偏瘦,像是有备而来。"
"查律所的访客记录。"谢津北的指节抵着玻璃,倒映出他发红的眼尾,"尤其是最近三天接触过马律师的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以为是江初棠,结果是谢父的来电。"津北。"谢老爷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你想救那个女人,就得按我说的做。"
谢津北的瞳孔骤然收缩:"爸,你到底..."
"让江初棠消失。"谢父截断他的话,"她知道的太多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突然清晰起来,谢津北转身,看见江初棠站在转角处,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帆布袋。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又落在ICU的玻璃上,睫毛颤了颤。
"我去买杯咖啡。"陈秘书很识趣地退开,脚步声在长廊里渐渐远去。
江初棠走到谢津北身边,鼻尖萦绕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马律师..."她望着病床上的人,声音发涩,"和当年的遗嘱有关?"
谢津北低头看她,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顶,把碎发染成淡金色。
他想伸手碰她的脸,又怕她躲开,最终只是攥紧了西装袖口:"当年我签的那份放弃继承权的文件,签名是伪造的。"他顿了顿,"马律师是唯一知情的人。"
江初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在档案馆看到的"王延平"签名,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谢总。"她后退半步,用了生疏的称呼,"我中午要去监狱见个人。"
谢津北的喉结动了动:"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她转身时,帆布袋的边角擦过他的手背,"我自己能处理。"
监狱的探视室飘着霉味。
江初棠隔着玻璃坐下时,苏砚秋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她化了浅妆,连指甲都涂成了珍珠白,哪有半分将死之人的模样?
"你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苏砚秋先开了口,嘴角勾着笑,"谢津北早知道当年的事,他不过是在演戏拖延时间。"
江初棠盯着她的眼睛。
苏砚秋的左眼皮跳了两下——这是她撒谎时的微表情。
她启动情绪映射能力,捕捉到对方胸腔起伏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三拍,手指无意识地着玻璃边缘——典型的激怒对方的应激反应。
"你在说谎。"江初棠的声音很轻,"但你确实想让我怀疑他。"
苏砚秋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突然倾身向前,指甲敲得玻璃咚咚响:"你知道谢老爷子为什么急着让谢津北结婚吗?
因为当年..."
"探视时间到。"狱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苏砚秋被拉起来时,冲江初棠眨了眨眼:"晚上回家看看邮箱,我给你留了份大礼。"
江初棠走出监狱时,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她摸出手机,林知夏的消息弹出来:"小星在幼儿园玩得正欢,别担心。"她松了口气,却又想起苏砚秋最后那句话,心跳再次加快。
深夜十点,江初棠的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她打开苏砚秋发来的视频元数据,时间戳那栏的数字让她血液凝固——2021年9月15日,比视频标注的"2021年9月18日"早了整整三天。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鼠标滚轮缓缓下滑,"先是伪造签名,再是剪辑视频,最后推马律师出来当替罪羊..."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听见楼下传来汽车碾过碎石的声音。
电脑右下角弹出新邮件提示,发件人又是苏砚秋,标题只有两个字:"继续"。
江初棠合上电脑,起身走向书架。
她抽出最顶层的木盒,里面装着谢津北醉酒时在她手背写的"初棠"拓印,还有小星出生时的脚印。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盒盖上,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木面,轻声道:"明天,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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