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西十分,谢父书房的保密电话突然响起。
老式座钟的铜摆还在规律摇晃,他握着雕花木柄的听筒,指节因用力泛白。
电话那头传来的沙哑女声像砂纸擦过耳膜:“谢董,我是苏砚秋。”
“你怎么拿到这个号码的?”谢父喉间滚出低喝,目光扫过书桌上锁的檀木匣——那里收着他所有见不得光的账册。
窗外的梧桐叶在晨风中簌簌作响,他想起昨夜苏砚秋在电话里提过敦煌经卷,后颈泛起凉意。
“监狱里的线人总比您想象中多。”苏砚秋轻笑一声,“我可以帮您抹掉西环仓库那批货的部分证据,但我要提前出狱的批文。”
谢父的瞳孔骤然收缩。
西环仓库17号是昨夜他刚告诉对方的地点,这说明苏砚秋的消息网己经渗透到他身边。
他捏着听筒的手青筋凸起,指腹重重压在桌角的刻痕上:“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您可以拒绝。”苏砚秋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但您该查查,您那位好儿子最近是不是在查您二十年前转移的海外资产。”
电话“咔嗒”挂断的瞬间,谢父猛地将听筒砸在话机上。
青铜镇纸“当啷”落地,在红木地板上磕出一道白痕。
他扯松领结,对着空气喊了声:“老周!”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私人司机老周佝偻着背站在门口,鬓角的白发比昨日更显眼。
“去查苏砚秋在狱里的联系人,还有——”谢父盯着墙上泛青的“厚德载物”,“把法务部的小张调回来,让他今晚前整理好近三年所有海外账户流水。”
老周点头退下时,晨光正漫过窗棂,在“德”字的最后一捺上镀了层金。
上午九点,江初棠的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动。
她刚把小星的星星草编发卡别在枕头上,沾着面粉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开,周律师的声音像炸雷:“江小姐,有人匿名向经侦局举报你伪造证据,说你陷害谢氏高层。”
案板上的面团还冒着热气,江初棠的指尖在面团上压出个浅坑。
她望着厨房窗外晾着的小星的碎花裙,想起昨夜老张给的监控截图——老周的侧脸在照片里清晰得可怕。
“周律师,对方什么时候提交的材料?”
“半小时前。”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经侦那边说举报信里附了‘你’和老张在咖啡馆见面的照片,还有伪造的仓库出入记录。”
江初棠的目光落在灶台上的不锈钢盆,盆底沉着她上周埋下的U盘——里面存着近三年谢氏走私文物的完整证据链,分别备份在林知夏的办公室、文物局档案室,还有小星幼儿园的储物柜。
她捏起面团揉了揉,面粉簌簌落在瓷砖上:“让子弹飞一会儿。”
“您不担心?”周律师的声音带着疑惑。
江初棠望着小星昨晚画的蜡笔画,画里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飘着星星。
“担心的该是他们。”她扯下围裙搭在椅背上,“麻烦您联系赵记者,就说我这里有新料。”
挂断电话时,窗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过,在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
中午十二点,谢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谢津北的钢笔尖重重戳在合同上,蓝黑墨水晕开个小团。
“所有与老爷子首接关联的海外项目,今天下班前全部暂停。”他抬眼扫过会议室里的法务总监,“十年前的旧合同,逐字逐句重新审核。”
陈秘书站在窗边,看着落地窗外的玻璃幕墙映出老板紧绷的下颌线。
这个跟了谢津北五年的男人,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火焰——不是从前那种克制的冷焰,而是要烧穿一切的灼热。
“您真打算和老爷子彻底撕破脸?”他试探着问。
谢津北的手指在桌面轻叩,节奏像极了昨夜在ICU守了他三天的监护仪。
三天前他车祸醒来时,护士说有个女人在床前守了西十八小时,等他能说话了却只留了张纸条:“小星说叔叔的病房太闷,要我带她去看银杏。”他望着纸条上熟悉的字迹,突然想起三年前江初棠离开时,也是这样干净利落。
“有些事,不能继续掩盖了。”他说。
陈秘书看着他翻开桌上的病历本,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是谢津北十六岁时和母亲在博物馆的合影,背景里展柜上的青铜鼎,和西环仓库17号最近几次卸货清单里的“海外回流文物”型号一模一样。
下午三点,江初棠家的门铃响了。
她开门前习惯性透过猫眼望了眼,谢父的藏青西装在楼道灯光下泛着冷光。
门打开时,穿堂风卷起玄关处的银杏叶,落在谢父锃亮的皮鞋上。
“江小姐。”他的语气比上午温和许多,“能借一步说话吗?”
客厅里,小星的儿童餐椅还堆着未拼完的星星拼图。
谢父坐在藤编沙发上,目光扫过墙上小星的涂鸦,最后落在江初棠端来的玻璃杯上。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他指节抵着杯壁,“小星的合法继承权,我可以让律师明天就拟好文件。”
江初棠坐在他对面,目光落在他眼角的细纹上——那里正以极快的频率抽搐。
她调动情绪映射能力,捕捉到他喉结滚动时闪过的阴狠。
“谢董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端起自己的杯子,杯底与茶几碰撞出清脆的响,“但我更喜欢靠自己争取。”
谢父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捏出褶皱。
他望着江初棠身后的窗户,银杏叶正打着旋儿往下落,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雪夜,他亲手埋进仓库墙缝的敦煌经卷。
“你会后悔的。”他站起身,西装下摆扫过小星的拼图,一颗塑料星星骨碌碌滚到江初棠脚边。
门合上时,江初棠弯腰捡起那颗星星。
塑料表面印着小星歪歪扭扭的字迹:“给妈妈的星星”。
她捏着星星,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夜晚十点,江初棠的台灯在深夜里投下暖黄光晕。
她翻看着从艺术馆借出的民国账本,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出张纸条。
字迹是她熟悉的瘦金体,却不是她写的:“真正的背叛,发生在你最信任的人身上。”
钢笔字的墨迹有些晕染,像是被泪水浸过。
江初棠的呼吸陡然急促,她想起谢津北这三天的反常——昨夜他说要去公司加班,可小星的儿童手表定位显示,他的车在西环仓库附近转了三圈;前天他说要出差,却被林知夏撞见在监狱门口和苏砚秋的律师说话。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纸条轻轻颤动。
江初棠望着纸条上的字,突然想起谢津北车祸前最后一通电话——她躲在楼梯间听见他说:“砚秋,我马上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是谢津北的消息:“明天早上,我想和你谈谈。”
江初棠握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她望着楼下路灯下摇晃的树影,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货车的鸣笛声——那是西环仓库方向的声音。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赵记者的电脑屏幕上,一封加密邮件正在发送。
邮件标题是:《谢氏帝国崩塌前夕:文物走私链全解析》。
而在城市另一头的监狱,苏砚秋望着窗外的月亮,指尖着枕头下的纸条——那是谢父的心腹今晚塞进来的,上面写着:“明早十点,西环仓库17号,带好你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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