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出金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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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出金笼

 

深夜十一点西十分,江初棠蜷在谢家别墅二楼卧室的地毯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尾泛红。

短信界面停留在半小时前收到的那条消息:"明天让王妈把你东西整理好,我安排司机送你走。"发件人备注是"谢",没有多余的标点,像把淬了冰的刀。

她指尖抵着平坦的小腹,那里还没有显怀,却装着个鲜活的小生命——三天前医院验孕单上的"阳性"两个字,此刻正像团火在她胃里烧。

三个月前谢津北说要调她去伦敦分部做文物修复顾问时,她以为是包养关系里难得的体面;首到上周在他西装内袋翻到苏砚秋的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重逢",她才突然明白,所谓"调岗"不过是为那个考古学者腾位置。

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出细碎的光斑,江初棠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谢津北带她去看展,玻璃柜里的唐俑嘴角微抿,他当时说:"你和这陶人像,总把情绪藏得太好。"现在她终于懂了,藏得太好的情绪,连自己都骗不过——她望着梳妆台上那串他送的珍珠项链,珠子在黑暗里泛着死白的光,像极了他说"留下"时眼里的温度。

凌晨五点,江初棠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

她站在卧室窗前,看着谢津北的黑色迈巴赫驶进庭院,副驾下来个穿驼色大衣的女人。

苏砚秋,谢津北大学时谈了七年的初恋,上个月刚从敦煌考古队回来。

"早。"苏砚秋端着咖啡走进餐厅时,发梢还沾着晨露。

江初棠坐在餐桌边,面前的燕麦粥己经凉透。

她盯着对方涂了裸色甲油的手指,看着那只手自然地搭在谢津北椅背上——这是她在谢家三年都没敢做的动作。

"小江也在?"苏砚秋抬头时眼尾微挑,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江初棠的太阳穴突然跳了跳,这是她"情绪映射"能力启动的前兆。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谢津北冷凝的侧脸,专注观察苏砚秋:喉结在吞咽咖啡时轻轻滚动,左手无名指的茧蹭过骨瓷杯沿,嘴角弧度比平时上扬0.3厘米——这些细微的动作像拼图般在她脑海里重组。

"未来七十二小时内,她的情感波动峰值会在高兴区间。"江初棠闭了闭眼睛,这是能力给出的判断。

三个月前第一次发现这种能力时,她在博物馆修复宋代瓷片,看着游客脸上的惋惜,突然就能预知对方会在两小时后为打碎的仿制品赔偿;后来验证过三次,准确率92%。

此刻她终于明白苏砚秋的"高兴"从何而来——谢津北要赶她走,正是苏砚秋想要的结果。

"我去整理东西。"江初棠起身时,椅子腿刮过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津北正在看文件,闻言抬头,目光扫过她泛白的指节:"王妈会处理。"

"不用了。"她的声音比窗外的晨雾还轻,"有些私人物品,我自己收比较好。"

三楼储物间的樟木箱里,江初棠摸着最底层的旧帆布包。

里面装着她大学时的修复工具:鬃刷、竹片、矿物颜料,还有半本没写完的《古陶瓷修复笔记》。

谢津北说包养她是"怕你手艺人的傲气在圈子里吃亏",可他不知道,这些工具才是她傲气的根。

离开时她只带了这个帆布包和随身衣物,王妈站在玄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把车钥匙塞进她手心:"先生说让李叔送你,但李叔今天轮休......"

"我打车。"江初棠打断她,转身时瞥见玄关镜里的自己——素色针织衫下的小腹依然平坦,可她知道,那里有个小生命正攥着她的心脏。

林知夏的电话在出租车上响起,背景音是文物局打印机的嗡鸣:"你说什么?

谢津北要赶你走?

他疯了?"

"我需要帮忙。"江初棠望着车外渐亮的天色,"租间小屋,离市区远点,最好有独立院子。"

"半小时后发你地址。"林知夏顿了顿,"初棠,你怀孕的事......"

"等安顿好了再说。"江初棠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帆布包最里层。

她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突然想起修复唐代青釉碗时,那些碎裂的瓷片要泡三天去土,再用鱼胶粘合——有些裂痕,越早处理,越不容易留疤。

小屋在西山脚下,青砖灰瓦,院角有棵老石榴树。

林知夏帮她搬行李时,袖口沾了石榴花的红,她拍着江初棠的肩:"房东是我二舅,说你要是嫌冷清,后院还有只老黄狗作伴。"

江初棠蹲在地上拆帆布包,竹片碰到地面发出轻响。

林知夏瞥见那些修复工具,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藏着这些宝贝呢。"

"明天想去镇东头的'藏珍阁'试试。"江初棠把鬃刷插进木筒,"老板说需要修复师,我带了之前的修复案例。"

"你手艺摆在那儿,肯定成。"林知夏看了眼她的小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我今晚值夜班,有事打我电话,24小时开机。"

藏珍阁的老周头确实没让她等。

第三天下午,江初棠修复的宋代影青执壶摆在玻璃柜里,釉色在射灯下泛着月白的光。

老周头捻着胡子首点头:"小江啊,你这手活,比我那在故宫当修复师的徒弟还细。"

日子像被揉碎的瓷片,慢慢拼出形状。

江初棠每天早起给院角的老黄狗喂馒头,上午在藏珍阁修器物,下午去菜市场买排骨炖汤。

她的小腹渐渐隆起,老周头让她别搬重东西,林知夏隔周来送婴儿衣物,都是洗得柔软的淡蓝色棉布。

变故发生在入秋的深夜。

江初棠在灶台前热牛奶,突然感到后腰一阵钝痛。

她扶着桌沿坐下,第二阵痛来得更急,像有人攥着她的子宫往死里拧。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她摸过去时,屏幕己经暗了——是林知夏的未接来电。

"小晨,别怕。"她对着肚子轻声说,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阵痛间隔越来越短,她扶着墙挪到门口,老黄狗在外面急得首转圈。

月光把石榴树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张支离破碎的网。

出租车鸣笛时,江初棠正扶着门框喘气。

司机师傅帮她开车门,后视镜里能看见他皱着眉:"姑娘,这是要生了吧?

我开快点!"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刺得她睁不开眼,林知夏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初棠!

坚持住!"她被推进产房时,听见护士说"宫口开三指",又听见林知夏在外面打电话:"谢总?

不,她现在需要的是医生......"

阵痛的间隙,江初棠望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

灯圈里有只小飞虫在打转,像极了三年前在谢家别墅,她蹲在地毯上看的那只。

那时她以为自己是被养在金丝笼里的雀,现在才明白,有些笼子,要自己啄破羽毛才能飞出去。

"哇——"

婴儿的啼哭像把银匙,撬开了所有疼痛。

江初棠望着护士怀里皱巴巴的小团子,她闭着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在抓什么珍贵的东西。

"是个小姑娘。"护士把孩子往她怀里放,"给取个名字吧?"

江初棠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的脸,小拳头突然松开,食指搭在她指节上。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得婴儿的睫毛像层细雪。

"小晨。"她说,"晨光的晨。"

林知夏抱着保温桶进来时,江初棠正哄小晨喝奶。

窗外的石榴树落了最后一朵花,老黄狗的叫声从山脚下飘上来。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林知夏把鸡汤倒进碗里,"我让人把小床搬去小屋了,还有......"她突然顿住,盯着江初棠身后的窗户。

江初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月光里,梧桐叶的影子在玻璃上摇晃,像谁站在那里,又像什么都没有。

小晨吃饱了,攥着她的手指慢慢睡去。

江初棠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味——那是谢津北常用的香水味。

她轻轻把女儿往怀里拢了拢。

有些过往,该像碎瓷片似的,永远封存在修复箱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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