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年,冬月廿八。
天水村,宋家柴房内。
“老二老三,赶紧把哑药灌进小傻子嘴里,趁着老大他们去城里了,现在就把她装进棺材里,悄悄送到刘员外家去!”
吴老婆子头发花白脸上干瘪,正瞪着一双三角眼坐在椅子上,指挥两个儿子将小女娃往朱红棺材里塞。
大房儿媳妇周蓉脚步急匆匆进门,见自己的女儿被他两个伯伯按住,脸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娘!你们不能卖了小玉,孩子他爹己经在想办法筹钱赔给李家,绝不会拖累宋家其他人的!”
吴老婆子冷哼一声站起来,抬起腿,就是一脚踹到她肚子上。
“周蓉你个蠢妇说得好听,那可是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现在老大上山打猎摔断了腿,村医都说他后半生都站不起来,只能当一辈子瘸子了,要是不卖了这个傻子,咱家哪来的银子赔给李家?”
周蓉被重重踹飞在墙上,落在地上又砸碎了两个瓦罐,摔得眼冒金星,吐出一口鲜血来。
三房儿媳妇邹氏也拿帕子站门边,仿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笑着劝说。
“大嫂,你家傻子闺女拿石头砸伤了李二牛,才惹出这一出祸事,现在李家要二十两银子做医药费,不然就要告上县衙,娘把小玉卖去刘家配冥婚,就能有五十两银子解燃眉之急,不仅李家要的赔偿银子有了,咱们今年还能有银子过冬,那也是为了咱们全家着想啊!
而且我男人还要考秀才,以后光耀宋家门楣,可不能摊上个罪犯侄女拖后腿啊!”
吴老婆子听见这话,很是认同:“我三儿可是秀才老爷的命,谁也别想阻碍他的前程!”
周蓉趴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望着吴老婆子双眼满是恨意。
“北城这些年冒死多次进山打猎,赔给李家的二十两又不是没有,娘你当真全拿去补贴了三弟,非要对我们大房如此狠心?”
“你个做儿媳妇的,也好意思对我这个婆婆指手画脚?反了天了你!”
吴老婆子又是一记巴掌抽过去,周蓉脸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吴老婆子私下补贴三房,宋家全家人悉数知晓,可被说中心思,这不是当众把她的威严踩在脚下?
“大嫂你先起来。”
二房媳妇王氏有些看不下去,自她嫁进宋家,也知道婆婆是个偏心眼,就专宠会读书的三房小叔子。
她走进柴房扶起周蓉,又为大房说话。
“娘,李家要的银子总能想法子凑上,现在大哥还在城里医馆治腿,你就背着他卖了小玉,他回来不得闹翻天啊?”
吴老婆子仍旧不理会,昂起头厉声威胁道:“他要敢闹,我就把大房一家赶出家门!”
这下王氏也不敢接话了。
此时月份己经入冬,村里连着几年地里收成都不好,要不是靠宋老大能打猎卖银子,只靠地里的粮食过活的话,他们宋家人早就饿死了,可惜现在宋老大瘸了,不能养家了,大房一家真要被赶出家门,可不得挨饿受冻?
宋小玉只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耳边一系列的动静吵得她脑子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才躲过丧尸群的攻击,正美美补个觉,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扰人清梦!
可听完前因后果,又结合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记忆,她才发现这帮女人说得傻子好像就是自己!
天老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穿来了这个鬼地方!
她愤怒地睁开双眼,身形灵活地跳出棺材。
“小傻子既然醒了,就自己乖乖把这包药吞下去!买药花了不少银子,你要是弄洒了有你好看!”吴老婆子发现她醒了,恶狠狠地说道。
接着,又亲自递上来一张黄纸包着的白粉末。
宋小玉从棺材里坐起身来,眯起双眼,小脸满是冷笑。
“既然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奶奶你自己留着好好享用吧!”
说罢,宋小玉就眼疾手快逮住吴老婆子的头发,将哑药大半都倒进了她嘴里。
事情发生的太快,压根没有人去防备一个傻子。
“啊啊啊!你个小贱蹄子,我要杀了你!咳咳咳!”
吴老婆子发出怒吼,拼命拿手抠嗓子眼儿,想把嘴里的药粉都吐出来,宋老二又去拿水瓢,舀水缸里的水给他娘漱口。
可也于事无补,很快吴老婆子就嗓子嘶哑,快发不出声来了。
“娘啊,你怎么样了?”宋老二关心道。
“呜呜呜呜……”吴老婆子拉住二儿子的手眼泪哗哗掉,可任她张着嘴呜呜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娘!你可千万别有事啊!要不是小傻子忤逆你,你也不至于成了哑巴。”三房媳妇邹氏也故作慌张上前,言语间又在挑拨。
“三婶,你废话这么多,要不你也尝尝这包好东西?”
宋小玉笑得如鬼魅一般,还特地朝邹氏面前走了两步。
“小傻子你疯了,疯了啊!”
邹氏眼神畏惧,脚步往柴房落荒而逃。
她心里有些纳闷,以往打的半死都不敢吭声的傻子,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三弟,咱们赶紧带娘去找村医!”宋老二人背起吴老婆子,急声对着宋老三吩咐。
虽然宋老二人傻了点,平常还偷奸耍滑不爱干活,可亲娘出事他是第一个着急的。
“二哥,你和二嫂先去,出这么大事,我去地里把爹叫回来。”宋老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快速回了句。
小傻子这下怕是不会听话进棺材了,刘员外那五十两银子可不得打水漂,得让他爹宋老头回来帮忙做主才行啊!
宋老二和王氏带着吴老婆子出门找村医去了,宋老三两口子也出门了。
宋小玉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方才躺在那口棺材里弄得灰头土脸的。
又走到周蓉身边,给她搭脉,小脸表情愈渐严肃。
“下腹部遭受重击,造成腹腔内肠损伤,腹部疼痛明显,得立即治疗!”
“小玉,你,你这是怎么了?”
周蓉心里有些激动,嘴皮都在哆嗦。
以往女儿说话都说不清楚,现在瞧着眼神清明,说话也有模有样。
“娘,我做了一个怪梦,梦里我进入了一个充满云雾缭绕的仙境,有个白胡子的老神仙说我是十世善人,命运不凡,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糊涂地活着,他摸了摸我的脑袋,我就慢慢醒过来了。”
宋小玉装作一脸高深莫测地讲述。
古代最是信任神仙言论,往这方面编准没错。
果然周蓉听完一把抱住她,喉咙里一阵酸楚,哽咽道:“呜呜,娘的小玉好了,好了……”
“娘,你先别哭了,听话咱们先回屋,你的伤得赶紧治疗,拖不得。”宋小玉像领着三岁小孩一样,和周蓉回到他们三房的卧房。
周蓉脱了外面的补丁棉袄,露出身上大片青紫的伤痕,和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还有肿成馒头的脸上还有通红的巴掌印。
宋小玉看一眼只觉得惨不忍睹!
她在心里念道:给我一瓶特级伤药!
接着,手里真的出现了一个陶瓷小白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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