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蓝灯在阳光下忽明忽暗，车轮碾过田埂边的小石子路，发出轻微的颠簸声。王超辉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慢慢驶远，额头上还挂着刚才扶人时留下的汗珠。
沈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别站这儿了。”
小禾仰头看着他们：“爸爸，我们还能来看他吗？”
“当然。”陈慧在一旁点头，“他是村里的种植户，经常来园子里忙活，你们下次来肯定能见到。”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脚步比早上轻快了些。阳光己经变得暖和起来，风吹过果园，带着淡淡的花香。小禾蹦跳着走在前面，手里还拿着那颗没吃完的草莓。
“这孩子真可爱。”陈慧望着小禾的背影笑了笑，“像你小时候。”
沈嘉也笑了：“可别，我小时候可调皮了。”
“我记得。”陈慧说，“刚下乡那会儿，连锄头都拿不稳，还非得跟男知青比谁翻的地多。”
王超辉也笑起来：“那天你还摔了个大跟头，裤子都撕破了。”
“可不是。”沈嘉抿嘴笑着，“后来还是你帮我缝的裤脚。”
三个人说着说着，气氛渐渐轻松起来。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陈慧忽然停下脚步：“要不要进去坐坐？屋里还有点凉茶。”
两人点点头，跟着她进了村旁的一间老屋。屋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墙角放着几个木柜，里面摆着几本旧书和一些农具。窗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盆绿萝，叶子上还沾着晨露。
“坐吧。”陈慧搬出几个竹凳，“我去倒水。”
沈嘉环顾西周：“这屋子还挺有味道。”
“是啊。”王超辉坐在窗边，“好像回到了以前。”
陈慧端来三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清亮的凉茶。三人围坐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耕地的时候吗？”陈慧率先开口，“几个人站成一排，锄头举得歪歪扭扭的，像个笑话。”
沈嘉噗嗤一笑：“是啊，李志强当时还在旁边笑话我们，结果自己一锄头下去差点把脚给铲了。”
王超辉也笑了：“那时候我们都太嫩了，连土都翻不动。”
“不过后来大家都挺过来了。”陈慧低头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记得那年夏天发大水，堤坝要垮，全村人都冲上去扛沙袋。”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沈嘉接过话，“你和王超辉两个人抬着最重的那个袋子，我都快被风吹倒了。”
“你不是还坚持要帮忙吗？”王超辉看着她，“最后被张建国硬拖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可以这么拼。”沈嘉眼神里透着光，“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热血。”
陈慧点点头：“其实那时候我们都还不懂什么叫责任，只是本能地想保护这个地方。”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风从窗外穿过的声音。
“你还记得王秀英阿姨吗？”王超辉忽然问。
“当然记得。”陈慧笑着说，“她总说我们这些知青是‘城里来的金贵娃娃’，可每次干活又总是偷偷帮我们。”
“那次我发烧，是她连夜煮姜汤给我喝。”沈嘉回忆道，“我还以为她要骂我娇气。”
“她才不会呢。”王超辉说，“她心里比谁都明白，知道我们不容易。”
屋外传来一阵鸡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小禾在外面喊了一声：“妈妈！我找到一只蝴蝶！”
沈嘉起身应了一声，回头对他们说：“你们继续聊，我去看看他。”
等她出去后，屋内只剩王超辉和陈慧两人。
“你过得还好吗？”王超辉低声问。
陈慧笑了笑，低头拨弄着手中的茶碗：“挺好的，每天忙着种地、教书，日子过得踏实。”
王超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其实我一首想告诉你一件事。”陈慧抬起头，“当年你离开村子去城里工作的时候，我……其实有点难过。”
王超辉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对不起。”
“别这么说。”陈慧摇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你看，现在的乡村也变好了，不是吗？”
王超辉望向窗外，远处的稻田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波浪。他缓缓说道：“是啊，比我想象的好得多。”
“所以啊，”陈慧轻声说，“我们都没白来这一趟。”
外面传来小禾兴奋的声音：“爸爸！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王超辉站起身，朝门口走去：“等等，小心别捏坏了它。”
陈慧也站起来，将桌上的茶碗收起，放进旁边的木柜里。
“你们明天打算去哪儿？”她问。
“想去果园那边转转。”王超辉回答，“听说新栽了一批樱桃。”
“那我带你们去。”陈慧笑着说，“我知道哪里最好吃。”
阳光正好，微风拂面。屋外的世界，依旧热闹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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