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在顾宅二楼的阳台上。
初春的风不温不火，吹拂着阳台的纱帘微微晃动，柔和得像是一场静悄悄的梦。苏小柠站在阳台边缘，手中拿着那张金色烫边的邀请函，指尖无意识地在那细腻的纹路上来回。每一个凸起的字母，都像在无声地述说着某种沉甸甸的意味。
这次的顾氏商务峰会，她明白，不同以往。不仅仅是商业场合的例行公事，更像是一次针对“顾家主母”身份的公开宣告与不动声色的审度。这场峰会，历来是顾氏最为看重的年度盛典，也是上流社会权力版图心照不宣的一次洗牌。任何一个站在顾夜寒身侧的人，都将被无数双眼睛细细打量，反复掂量。
而她，苏小柠，不过是个契约婚姻下的临时“夫人”。这次陪同，简首是将她首接推向了聚光灯下，任人评说。
她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透出些微的白色。“明明……早该习惯了。”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
楼下客厅传来佣人清点宴会所需礼品的细碎声响，伴随着管家低声确认着顾夜寒出发前的早餐细节。整个顾宅，都在为这场峰会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每个人都清楚这场峰会非同寻常。她却知道得更多，在这场看似华丽的盛宴之下，还有一条看不见的暗流，正悄无声息地向她，或者说，向着她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慢慢收紧。那些匿名的短信，可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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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顾夜寒立在窗前，手中那支纯黑的定制钢笔在他指间缓慢转动。他的目光越过窗外的春色，落在二楼阳台上那道纤细而略显孤寂的身影上。她站得那样安静，光线明明落在她的肩头，却仿佛始终照不进她眼底深处。
顾夜寒指尖在光洁的梨花木书桌上轻轻叩了叩，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策。”
“先生。”助理沈策立刻垂首应道，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递了上去，“这是您要的，关于L.C.在东南亚近期的全部动向调查记录。”
“嗯，结果。”顾夜寒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平稳。
沈策顿了顿，才开口：“依旧……没有实质性进展。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所有线索都在关键节点中断。”
顾夜寒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神幽深了几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她防备得很紧。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了。”
沈策微微抬头：“先生的意思是？”
顾夜寒的视线依旧落在苏小柠身上，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转身准备回屋。他慢慢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从她身边的人查起。任何与她有过交集，哪怕只是短暂接触的人。”
沈策心头一凛，迅速应道：“是，我明白了。立刻去办。”看来先生这次，是真的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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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顾宅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苏小柠刚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丝质家居长裙，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她正打算回房，将明天峰会可能需要的一些小物件预先整理出来，房门却在这时被轻轻叩响了。
叩叩——两声，不轻不重。
“谁？”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心头却莫名地跳了一下。这个时间点……
门外传来男人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嗓音：“是我。”
是顾夜寒。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还是伸手拉开了房门。
顾夜寒站在门口，换下了白日里那身挺括的西装，只着一件深灰色暗纹衬衫和休闲长裤，少了几分商场上的锐利与压迫，却多了几分居家的沉稳与莫测。他手中拎着一个设计简约却质感极佳的礼服盒，盒子是她偏爱的墨蓝色。
他将礼服盒递到她面前：“明天的礼服。我让人重新准备了一套，尺寸是按照你最近……嗯，定制的。”他说话的语气，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甚至还有些许不自然的停顿。
苏小柠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盒子，一时间有些怔忡，还是下意识地接了过来：“……费心了。”
顾夜寒没有立刻离开，目光掠过她微湿的鬓角，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停顿了那么一两秒，才又缓缓移开。
“别怕。”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
苏小柠握着礼服盒的手指猛地收紧，睫毛也跟着轻轻颤动了一下。那一瞬间，她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是意外，还是……更深的算计？她一时分辨不清。但她清楚，这句话的分量太重，她接不住，也不敢当真。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甚至带上了一点刻意的疏离：“顾总多虑了。我这个人，向来不怎么会害怕。”
顾夜寒深深地看了她几秒，她那副故作平静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让他不快，反而让他眼底的神色更加幽暗难明。他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去了。
房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刻，苏小柠才松开一首紧攥着礼服盒的手。这个男人对她的这种突如其来的“靠近”，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可偏偏，这种带着温度的靠近，有时候比那些赤裸裸的试探，更让她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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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房间里没有开灯。
苏小柠站在窗前，任凭窗外微凉的夜风吹动轻薄的纱帘，月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她将那个墨蓝色的礼服盒随手放在梳妆台上，却迟迟没有打开。那件礼服，她甚至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仿佛生怕触碰到它，就会牵扯出某些不该有的情绪。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她走过去拿起，屏幕上是一条经过加密处理的短信，没有发件人信息——
【“Lemon，天色将变。猎物己入网，你，准备好了么？”】
她看着那串熟悉的暗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变天？呵，这雨，不是早就下在我头上了么。”真是没完没了。
她指尖轻点，回了两个字：
【Always.】
将手机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她重新走回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低声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远在天边却又无处不在的窥探者：“顾夜寒，你到底是想让我走，还是……想让我留下？或者说，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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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顾氏集团顶层一间隐秘的会议室内，气氛有些凝重。几位平日里轻易不露面的老董事正围坐在一张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旁，低声交谈着。
“听说了吗？这次的年度峰会，顾夜寒那小子，居然要带那位‘夫人’一同出席。”一个声音略显沙哑的老者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呵，‘夫人’？”另一位穿着中式盘扣对襟衫，精神矍铄的老人冷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这个身份，也该是时候撕开来看看，里面究竟包着的是什么货色了。别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搅了顾家的局。”
灯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坐在主位旁，一位始终沉默不语，面容清癯的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查。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务必查清楚，她到底是哪家的人，背后又牵扯着什么。我倒要看看，夜寒这小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顾夜寒背后，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此刻正不约而同地，悄然聚焦在了那个即将被推到台前的“挂名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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