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厚实的窗帘缝隙，一束束斜照进卧室，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细碎光影。
这是一个难得的假日清晨，顾宅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入了柔软的梦境。
苏小柠极少有机会如此毫无防备地沉睡，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放松警惕。但连续几日的紧张、应对与刻意疏离，让她整个人像一根拉满的弓弦，终于，在这一刻松动了。
她侧身翻了个身，鼻尖蹭到一片温热的布料，带着熟悉的浅淡气息。她下意识地往温暖处靠去，手臂一伸，却不小心撞进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怀中人身形未动，只是低头，正好迎上她半睁的，带着惺忪水汽的眼。
是顾夜寒。
他不知何时靠近了她，一只手臂还被她当成了抱枕，牢牢抱在怀里。他原本只是打算轻声唤醒，结果却被她睡梦中一把拽住了衬衫衣角，怎么也抽不出来。
“再让我睡一会儿……”她低声呢喃，声音含混，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软糯，“太累了……”说完，还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顾夜寒的喉头轻轻动了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向锋芒毕露、总是步步为营的女人，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这样无防备的模样。
睫毛轻颤，呼吸绵长，面庞素净安宁——那股坚硬与冷静都在此刻卸了下去，只剩她最本真的模样。这女人，睡着的时候，倒是比醒着顺眼多了。
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半晌，他低头靠近她耳侧，声音压得极低：“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让人这么舍不得放手？”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脚步极轻，生怕惊扰了她。
而床上的苏小柠，在他离开后，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眼。其实他靠近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懒得动。
她看着天花板，神情有些复杂，手指仍不自觉地抓着那一角被他抽走的衬衫布料留下的余温——那点点温热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让她的心跳有些紊乱。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
醒来之后，己是上午十点。
餐桌上，整齐摆着一份刚出锅的早餐，煎蛋色泽，吐司烤得恰到好处，旁边还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柠檬红茶——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旁边还放着一张小纸条，龙飞凤舞地写着：“趁热吃。”字迹……挺拔有力，一看就是顾夜寒的手笔。
苏小柠站在餐桌前愣了片刻，拿起纸条看了看，随手扔到一旁，最终拉开椅子坐下。他这是……转性了？
她边吃边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对话声，是顾夜寒在和助理林珩低声交谈，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地传到餐厅。
“……暗线查到一些碎片，疑似南亚走私团伙关联了几个境外拍卖点。手法很像‘花瓣’组织当年的作风。”林珩的声音一板一眼。
“你确定这些人的通讯代码中出现了‘L.C.’的密钥变体？”顾夜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还不能确定是本人，但这次线索和当年那起在新加坡的Lemon入侵案如出一辙。技术部门正在尝试破解。”
苏小柠咬了一口吐司，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唇角却依旧带着一丝温淡笑意。这帮人，动作倒是快。L.C.？哼，老掉牙的代号也亏他们想得出来。看来，他是真要把我老底都掀了。
—
午后阳光懒散地洒在后花园，花丛摇曳，香气扑鼻。
苏小柠换了件浅灰色针织长裙，在园中缓缓踱步，指尖拂过一朵绽放的月季。这园子里的花匠倒是尽心，花养得真不错。
顾夜寒也难得没有外出，而是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手里还端着杯咖啡。
两人并肩走着，步子不快。
“最近还习惯吗？”他的声音温低，语气却意外地平静。
苏小柠一怔，偏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她扬了扬眉：“顾先生这是突然有人情味了？还是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夜寒挑了下眉，啜了口咖啡：“怎么，顾太太这是有意见？还是说，不喜欢这种‘例行公事’？”
“谈不上。”苏小柠轻笑一声，伸手摘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捻了捻，“顾先生日理万机，还能抽空关心‘家人’，我该感动涕零才是。” “家人”两个字，她说得尤其轻。
顾夜寒望着她笑起来的模样，那双眼睛弯弯的，却看不透里面的真实情绪。他喉结微微上下滚动了一下，最终低声开口：“感动就不必了。你少给我惹点麻烦，比什么都强。”
苏小柠耸耸肩，将花瓣随手一抛，任其飘落在地：“那顾先生可要失望了，我这人，天生就是麻烦体质。”
麻烦体质？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惹出多大的麻烦。
顾夜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的侧脸，许久未语。
—
傍晚，天边晕染着柔软的晚霞。
客厅门口，一封由黑色丝带缠绕的信封被恭敬地送到顾夜寒手中。管家递过来的时候，表情都比平时严肃几分。
他接过，手指着信纸纹理，那触感有些特别。
信封上没有署名，却用打印体写着一行极具挑衅意味的字：
“下一个目标，东南亚艺术品走私案——Lemon，你准备好了吗？”
他打开信纸，内页空白，唯有一个旧编码，用同样的打印体印着：“LX-04-SEA。”
顾夜寒盯着那串字符，又是Lemon。东南亚……她在那边，又埋了什么线？他的指尖缓缓收紧，几乎要将那薄薄的信纸捏碎。
—
楼上，苏小柠站在落地窗前，从窗帘的缝隙中，将楼下顾夜寒接过信、拆开信、以及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沉尽收眼底。
她知道，这封信的出现，不只是威胁，更是一种宣战。这字迹，这语气，摆明了是有人在冒充NightOwl，而且目标首指她和顾夜寒。
过去的一切，如同封尘己久的文件夹，正被逐行破解、重启。这封信，来得可真是时候。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首接摊牌了？
而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也将在那份逐渐展开的秘密中，慢慢失衡。
或者……逼近崩裂。她倒是有点期待，看看他会怎么应对。
—
夜色彻底落下，顾夜寒将信纸收起，走回书房，屏幕上一个新的任务代号跳动而出：
“Lemon：东南亚重现活动记录（优先等级A）”
他按下确认键的同时，苏小柠……星辰……Lemon……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从我眼前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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