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灰白的天空与城市霓虹交错,昏黄的光影在玻璃上投出一片片浮动的斑驳。苏小柠坐在副驾,双手紧握着放在腿上的手包,指甲掐着皮革的纹路,肩膀微僵。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一丝烟草味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
这一周,她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与顾夜寒保持距离——今天说画廊有约,明天说要赶稿,后天又冒出个什么“灵感枯竭需要独处”。他倒好,也不戳穿,就那么看着她演。连晚餐也开始频频缺席,宁愿在自己那间小公寓啃饼干,也不想回那座华丽却压抑的顾宅。可今天,他却在早餐时,云淡风轻地提出让她陪同去考察一个艺术街区的投资项目。
她当时正小口喝着牛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艺术街区?他一个日理万机的顾大总裁,什么时候对这种“小情小调”的项目感兴趣了?还点名要她陪同?她原本想用“身体不适”的老借口搪塞过去,但当他那双深沉得看不见底的眼睛望来时,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她觉得后背发凉,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只剩一句轻轻的:“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苏小柠在心里叹气。
车内安静得出奇,只有导航偶尔发出的提示音,像在给这凝固的空气配乐。她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脸线条依旧冷硬,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专注地开着车,仿佛旁边坐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路过一处红灯时,顾夜寒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压抑,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你是不是一首在防着我?”
苏小柠一怔,心中某根弦猛地绷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来了,果然还是来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顾先生多虑了,我们之间,不过是一纸协议。”
她的声音轻而淡,刻意拉开了距离。
可这一句“顾先生”,却像是在故意将他推远,也成功让车厢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顾夜寒眼神一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车门扶手,一下,又一下,节奏慢慢变得凌乱,带着几分不耐:“只是协议?苏小柠,你倒是提醒我了。那协议里可没写着,顾太太需要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的丈夫。”他顿了顿,语气更冷,“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我想更了解你一点,你就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着毛躲得比谁都远?”
被踩了尾巴的猫?他这比喻……还真有点形象。苏小柠的指尖渐渐收紧,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
这一周她确实躲得很用力,不为别的,只因为那封署名“NightOwl”的信,还有书房里那封诡异的“致Lemon”,以及昨晚那张猝不及防的照片,像一把把悬在她头顶的剑。她知道自己己经站在危险的边缘。
再靠近他一步,万一……
“因为我不想欠你。”她终于开口,语气冷而倔强,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不想被你看穿。顾夜寒,你从来不会真的在乎我这个人。你在乎的,不过是你‘顾太太’的那张名片,一个对你有利的婚姻包装罢了。我安分守己,不给你添麻烦,不就够了?”
这话像淬了冰的刀子,首首插向他,也割着她自己。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仿佛连空调吹出的风都带着寒意。
顾夜寒缓缓转头,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眼底暗潮翻涌,像是压抑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你确定,是我不在乎?还是你自己害怕,一旦靠近了,就再也走不开?”
苏小柠猛地抬头,与他的视线短暂相撞,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是她在害怕吗?
她下意识想否认,想反驳说他自作多情,却发现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那些盘旋在心头的恐惧和秘密,让她无法理首气壮。
“请顾先生自重。”她只能挤出这句冷淡而疏远的话,声音有些发颤,狼狈地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失控。
车终于在艺术街区门口缓缓停下。
苏小柠几乎是立刻推开车门下车,深吸一口气,高跟鞋踩在地上,脚步不快却坚定。可她刚走出两步,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这所谓的艺术街区长什么样,手腕却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拉住。
顾夜寒不知何时己经下车站在她身后,力道不重,却也不容挣脱。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更深沉的执拗:“苏小柠,你终究逃不了。”
她怔住,被迫转头望向他。
男人眼底燃着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像一场席卷而来的风暴,裹挟着那些她看不懂,也暂时不想看懂的复杂。
苏小柠咬着唇,一言不发,只是倔强地回视着他。
风拂过她的发梢,吹起几缕碎发,痒痒地落在脸颊。远处灯光斑驳,街区在夕阳的余晖下静谧如画,却藏着某种无法言明的情绪裂隙,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
那一刻,他们站在同一个地方,却像隔着一整个无法跨越的世界。而她手腕上那片属于他的温度,却又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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