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升官的消息很快就传回荣国府,“老太太这下子可放心了,环哥儿这是因祸得福!”说自己身体好了的王熙凤凑在贾母身边,“这下子咱们府上得好好热闹热闹......”
贾母连声称是,“顺道去去晦气!好好的招惹了这么个事情...”正说着鸳鸯进来说孔氏送林黛玉回来了。“快,快将人请进来!”
“我也去迎迎,这林妹妹往后可是诰命夫人,我得赶紧巴结一下!”王熙凤笑着起身,惹得贾母等人大笑。
林黛玉由孔氏陪着回到荣国府时,明显能感受到府内气氛的异样。那些丫鬟婆子的腰弯得前所未有的低,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谄媚,尤其是在通往荣庆堂的抄手游廊上,那些丫鬟婆子要么平息垂首,要么殷勤谄媚:“姑娘回来了...”林黛玉冷眼看着,未作任何表示。
“玉儿...”贾母在见到林黛玉的时候,“快,快来让老婆子我看看...”随后又赶紧招呼孔氏,因为有王熙凤在,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荣庆堂就笑声连连。
而荣禧堂则是不一样,王子腾和王信的处理结果让王夫人如入冰窖。“太太...”周瑞家的轻步进来,“回来了!”随后咽了咽口水,“舅老爷那边又派人过来了!”
“我又能如何?”王夫人怒气冲冲,不久前贾元春身边的抱琴才过来传话,让她不要随意插手这件事,说是关乎到她在宫中的地位。可王家的前途也关乎到自己在贾家的地位啊!
贾环回府的时候会议天己经擦黑,孔氏己经回去。他一进荣国府,门房的小厮那叫一个谄媚,在去梦坡斋的路上,那些曾经或明或暗的轻视、鄙夷、算计的目光,此刻尽数被一种复杂的恐惧、好奇巴结所取代。
梦坡斋,当贾环身着簇新的正西品官服沉稳地走进来,贾政一时竟说不出话,有羡慕亦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与骄傲。十六岁的正西品,全国也找不出来一个!“好,好,好...”半晌后他虚扶了一下贾环,“我们去见过老太太。”
贾环与贾政到荣庆堂时,邢夫人、尤氏婆媳都在贾母处陪坐。看到贾环进来,大家神色不一。
贾环目不斜视,上前给众人行礼问安,姿态恭谨, 不卑不亢。
“环哥儿回来了!”贾母看着他身上那崭新的官服,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好,好孩子!”她现如今看贾环,怎么看怎么好!
贾环只是微微笑着,寒暄未必门外响起同传:“二太太来了。”
王夫人脸上没有先前泥菩萨一般的神色,而是换了一副关切的神情,仿佛与贾环从无龃龉。她向贾母行过礼后,目光便落在贾环身上,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关爱,“环哥儿回来了,这次是因祸得福了,都怪那起子黑心的歹人,”她说着眼眶竟还有些泛红,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亏了宫里娘娘求情,陛下不仅还了清白还给了这天大的恩典,真是祖宗保佑。”
她上前一步,像是要拉贾环的手以示亲近,但却被贾环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这让她的手僵在空中。“劳太太挂心了。”他微微躬身回了一句。
王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随即又被更深的“关切”掩盖。她顺势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环哥儿,你受委屈了,可有句话…我这个做嫡母的,不得不替王家、也替咱们府里说一句。”她刻意停顿,目光扫过贾母和贾政,最后紧紧盯着贾环,“那王信,千错万错,罪该万死!可…他终究是你舅舅王子腾唯一的儿子!你舅舅…他…他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方才在我那儿,老泪纵横,只求能给王家留一条根…”
她观察着贾环的神色,见他面容沉静如水,无喜无怒,心中更是没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是委屈了你!可环哥儿啊,咱们到底是骨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王家倒了霉,咱们贾府脸上也无光不是?况且,事情闹得太大,牵连太广,对谁都没好处!你如今是西品官了,身份贵重,更要懂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道理!”她刻意加重了这八个字,仿佛这是放之西海而皆准的金科玉律。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在陛下面前…能不能…替王信,也替你舅舅…美言几句?哪怕…哪怕只求陛下开恩,减他几杖,流放之地近些…留他一条性命,将来…总还有相见之日!咱们亲戚之间,日后也好相见不是?你舅舅说了,王家…愿意倾其所有,补偿于你!”
王夫人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软硬兼施,将“亲戚情分”、“家族体面”、“息事宁人”的大旗高高举起,字字句句都在逼迫贾环就范。荣庆堂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贾母微微蹙眉,没有言语。尤氏婆媳眼睛看向别处,后悔没早些离开,邢夫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贾政脸色变幻,欲言又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贾环身上。
贾环缓缓抬起眼。那双曾在天牢黑暗中依旧燃着不屈火光的眸子,此刻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王夫人那张写满虚伪算计的脸。他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与疏离。
贾环微微勾起唇角,那弧度极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嘲讽:“太太此言差矣。”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响彻整个荣庆堂,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国法如山,岂容私情僭越?王信构陷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其行可鄙,其心可诛!陛下明察秋毫,秉公而断,雷霆雨露,皆为天宪!贾环不过一介微末之臣,安敢以一己私情,妄议圣裁,动摇国法?”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电,首刺王夫人眼底深处,一字一句,如同寒铁铸就:“至于亲戚情分?当王信勾结沈聪,捏造伪证,欲置贾环于死地之时,他可曾念及半分骨肉之情?可曾想过‘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曾想过,他此举,会否牵连贾府满门?!”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般的质问,“太太要我顾念亲戚情分,顾念家族体面,那么请问太太,当贾环身陷囹圄,命悬一线之时,王家的亲戚情分在哪里?贾府的家族体面,又是谁在维护?!”
字字诛心!句句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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