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弥漫，血肉横飞。
猎场？死地？绞肉机？
无论如何，远山苦二都会是这片绝望战场中唯一的黑色炬火。
他每一次挥动薙刀，都如死神亲至，不断地收割着牛鬼的生命。
然而，这些怪物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那令人作呕的爆裂重生能力，更是让他难以取胜。
幸好他比之前的自己要强太多...如果换成当初骨女大战时的自己，恐怕己经死无全尸了！
身上的黑色羽织早己被墨绿色的腥臭血液浸透，破损不堪，沉重地贴在身上，瘦削的身形被紧紧勾勒出来，透着不屈与脆弱。
‘不行...不行...’苦二己经无力低语，只能一边在脑海中思考，一边厮杀，心中的焦躁无与伦比。
这些牛鬼的目标始终明确——城市中一切与水相关的设施。虽然还幸存的主要净水厂己经被他重点“关照”，暂时挡住了大部分冲击，但零星突破的牛鬼，以及那些从尸体中爆裂而出的小型牛鬼，依然在持续不断地向着城市各处的大小水管、储水塔，甚至居民区的水井渗透。
它们仿佛不是在单纯地污染水源，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一种将整个城市彻底转化为它们巢穴的邪恶仪式？
不太准确，更像是...更像是...回归？
“必须将它们集中起来...然后...然后该怎么办...”苦二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单纯的斩杀效率太低，面对这样的敌人只会让自己在无尽的消耗战中被活活拖垮。他需要一个更有效的方法，一个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怪物的方案。
他瞥了一眼远处正在艰难构筑防线的自卫队士兵。些许还有着责任心与信念的人们依托着残垣断壁，用血肉之躯和手中武器徒劳地阻挡着牛鬼的脚步。
武器的咆哮声与人类的怒吼依旧响彻云霄，但愈发无力。
那些“旧时组”的人造超凡者，在最初的狂妄被现实无情击碎后，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只是瑟缩在防线后方，苟延残喘，早己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
“上校...”苦二通过通讯器联系到指挥部，声音因剧烈喘息而有些沙哑。“我需要你们将所有牛鬼，无论大小，全部驱赶到城市西区的废弃工业园！”
“鸦天狗大人！”老上校的声音带着惊疑，“驱赶？我们现在连自保都困难，如何驱赶这些怪物？而且，废弃工业园虽然开阔，但如果它们在那里集中，我们的火力恐怕——”
“我做先锋！”苦二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将大部分牛鬼引过去！你们的任务，是利用重型火力，在工业园外围建立切割防线！你们只需要压制住他们，和现在一样就行！同时，通知后方，我需要最大当量的常规炸药，越多越好！在工业园预设起爆点！”
老上校沉默了片刻，他从苦二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不惜一切的决绝。他咬了咬牙：“明白！我立刻安排！”
计划己定，苦二深吸一口气，强压内的不适。他不再恋战于一头半头的牛鬼，而是转为精确打击。
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牛鬼的相对薄弱的腹部，目的只剩下最大限度地激怒它们，吸引它们的仇恨。
哪怕有着超凡强化，也只是些遵循本能行动的牲畜而己！
“来啊！你们这些丑陋的家伙！”苦二几乎是挤出一声怒吼，天狗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冰冷的杀意...与无休止的疲惫。
他主动暴露在牛鬼群的攻击范围之内，用自己作为诱饵，吸引着那些失去理智的怪物。
同时，他还在自己身上划出数道口子——凭借着卓绝的动态视力，他发现有些牛鬼貌似会因他滴在地上的血液而驻足舔舐。
牛鬼们果然被激怒了...或者是以为远山苦二失去了战斗力？又或者是因为那些血液？
原因不得而知。
总之，它们放弃了对周围建筑和水源的破坏和前进，纷纷调转方向，迈动着沉重的步伐，咆哮着向苦二涌来。一时间，整个战场仿佛都以苦二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由牛鬼组成的黑色旋涡。
苦二身形如电，在牛鬼群中辗转腾挪。他不再硬碰硬，而是利用灵活的身法和精准的刀术，不断地挑衅、引诱。他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斗牛士，在狂暴的公牛阵中翩翩起舞，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每一次出刀都恰到好处。
然而，牛鬼的数量实在太多，毒雾也越来越浓。早就力竭的远山苦二此刻几乎是纯粹靠着意志力行动。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他咬紧牙关，依靠不屈支撑着自己。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
每次跃动，发软的双腿都逼迫他下跪；每次挥刀，酸痛的双手都逼迫他俯首。
还能继续...！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牛鬼群开始缓缓地向着西区的废弃工业园移动。地面上，大量的装甲车和坦克也开始行动起来，它们一边形成阵列驱赶牛鬼成型，一边用猛烈的炮火阻击着牛鬼群的侧翼，防止它们分散。
相较于那些需要以肉身填补前线的步兵，这些刚刚出动，士气未损的机械部队显然要勇敢的多。
这是一场前赴后继的厮杀...又或者一次无畏的牺牲？
至少，机械部队的士兵们和当初的步兵部队以及超凡者们一样。
没人觉得自己会死在如今的战场上。
废弃工业园内，工兵部队正在争分夺秒地埋设炸药。一包包高爆炸药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预定位置，随后立刻离开。引爆线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当最后一批牛鬼也追着鸦天狗的血液冲入工业园的中心区域时，苦二己经彻底筋疲力尽地拄着刀跪倒在地上。黑色羽翼无力地垂在身后，大天狗赐予的薙刀此刻沾满了或青绿或乌黑的血液。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也只剩下了血腥味。
围在他身旁的牛鬼们在此刻甚至不敢上前——它们不敢！它们不敢一拥而上，咬杀这只疯狂的天狗！
即便是没有智力的野兽，也会感受到恐惧。
但拥有超凡智慧的天狗啊，你又何必无畏至此呢？
“鸦天狗大人！所有牛鬼己进入预定区域！”老上校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
“引爆！”力竭了数轮的苦二通过刚刚短暂的歇息之后，终于再度攒出了话语的体力。
虽然此刻只是简单的几个音节就足以让其再度力竭。
“什么？！但您还在——”
“爆...”无力地轻声打断了上校的话语，额角流汗的上校脑海中闪过许多东西，但他还是做出了必然的决定。
下一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整个废弃工业园化作一片火海，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西周扩散，将周围的建筑物瞬间夷为平地。无数的牛鬼在爆炸中被撕成碎片，墨绿色的血液和碎肉如同暴雨般落下。
爆炸产生的巨大烟尘，甚至暂时驱散了弥漫在城市上空的毒雾。
当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工业园内己经是一片狼藉。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无数牛鬼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成功了...吗？”老上校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有人回答。
就在这时，在那片焦土之中，一些牛鬼的残骸，突然又开始微微地蠕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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