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腊月廿三,小年夜。
永定河上的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像极了傻柱布满老年斑的手背。
桥墩上歪歪扭扭刻着"好人没好报"的字样,是傻柱用钥匙生生凿出来的。
此刻的他蜷缩在玉渊潭桥洞下,军大衣领口结着冰碴,呼出的白气刚触及寒风就凝成冰晶。
"怎么到了如今的地步?"嘶哑的吼声惊飞了电线上的寒鸦。
傻柱攥着半块己经冻硬的窝头,这是他唯一能饱腹的口粮,指甲缝里还嵌着中午在垃圾站翻找时沾上的煤灰。
“傻柱不傻?傻柱不傻?”他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如同着了魔。
记忆如冰锥刺入太阳穴——三天前的场景在眼前闪回。
京郊别墅的雕花铁门在眼前重重关上时,他分明听见自己脊椎发出的脆响。
棒梗穿着笔挺的西装,锃亮的大背头竟然在漫天飞雪中闪着光。
"老不死的东西!"养子的唾沫星子隔着大门喷在他脸上,"让你托大领导的关系给我调到交通局,你当我放屁呢是吧?"
那双遗传自秦淮茹的吊梢眼泛着血丝,"知道现在油罐车过检能拿多少吗?我就对你这么点要求!你还敢说不行?"
小当踩着貂皮靴子从旋转楼梯下来,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娄妈妈可说了,"她晃着股权转让书,纸页仿佛擦过何雨柱皴裂的脸颊,"您的饭店股份都归我们了。"
"不可能!晓娥她怎么会..."何雨柱踉跄着抓住大门把手,那上面还留着他亲手刷的清漆。
"娄妈妈确实不会,"槐花倚着镀金门框啃着苹果,汁水顺着下巴滴在波斯地毯上,"可你儿子何晓心疼他这两个姐姐呢。"她掏出手机按亮屏幕,锁屏照片里西装革履的青年正搂着两个姐姐在游艇上大笑。
“你们!你们!”傻柱指着他的养子养女:“你们这群不孝的畜生!”
“老畜生!嘴给我放干净点!”听到这话的棒梗可是气的不行,他打开大门,上来就是一脚。
“诶哟!”傻柱这老胳膊老腿,早就没了当年的身手,被棒梗一脚踹倒在地,只能痛苦的呻吟。
“打得好!棒梗!是该让这个老杂毛知道知道厉害了”
“哥,你这一脚可太帅了。”
小当和槐花还在拍手叫好。
"好了好了!外头这么冷,赶紧都进屋。别再冻感冒了。"秦淮茹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何雨柱抬头望去,恍惚看见几十年前那个端着搪瓷盆来借面的寡妇。
还好,我还有她。傻柱心里总算有点回温,抬脚就往屋里迈,军棉鞋在雪地里拖出两道歪斜的痕。
"哎哎!"涂着丹蔻的指甲戳在他胸口。秦淮茹裹着白狐裘立在门廊下,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得人眼花。
“你往里进啥呢?老糊涂了?这是你家么?”
“淮茹,你这是什么意思?”傻柱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连你也是要赶我走?”
"说走多难听啊,"她捂着嘴笑,眼尾皱纹里积着厚厚的粉底,轻柔的声音吐出恶毒的话语:"老娘是让你滚。"
“你让我滚?”北风卷着雪粒子灌进领口,傻柱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死死盯着这个同床共枕三十年的女人,“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要滚也是你们滚!”
“你的房子?”秦淮茹拍了拍傻柱的肩膀:“我说老东西,你忘了去年房产己经过到我的名下了?”
"现在房子是我的了,"她掰着手指,金镯子在腕间叮当作响,"车是我的了,地是我的了..."她忽然凑近,浓烈香水混着口红的味道扑面而来,"就连你老家那块墓地,都转到我的名下了。"
“你!你!你!”何雨柱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庭院里的石灯笼。
这物件是他十年前从潘家园淘来的,当时秦淮茹还骂他乱花钱。此刻灯笼顶上积着厚厚的雪,像戴了顶孝帽。
“你什么?”秦淮茹再次逼近他的面前:“不过这事也有缓儿。”
她不等傻柱反应,便继续说道:"去求求你的大领导,""染着猩红甲油的手指戳他太阳穴,"用你这张老脸给棒梗换个前程,谁叫你是他的傻爸呢!"
见傻柱不语,指甲突然发力掐进皮肉,"说话啊!当年给领导做小灶的本事呢?"
"傻爸?"傻柱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傻爸,傻柱,真的是傻到家了。”
“我说,”秦淮茹不耐烦地说道:“都这时候就别发什么感慨了,给句痛快话!”
“没门!”傻柱终于说出了这句早在几十年就该说出的话。“老子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好过!”
傻柱向着门外走去:“老子现在就去找老子的儿子!亲生儿子!何晓不会不管他的亲爹!”
对的,我还有何晓!傻柱如是想到。
“哈哈!”闻言,秦淮茹噗嗤一笑,笑的还越来越激烈,声音越来越大。
“你笑什么?”傻柱回头看着秦淮茹,心里出现了不好的感觉。
“我忘了告诉你了,”她掏出手机划了几下,怼到他眼前的屏幕上,何晓搂着娄晓娥在悉尼歌剧院前的合影刺痛瞳孔。“何晓和娄晓娥,己经定居国外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傻柱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又是你们搞得鬼!”
“那还能有谁啊?”秦淮茹反问道,“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夫妻做了这么多年,我对你提最后一个要求。”
傻柱没想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秦淮茹还有脸对他提要求。
"死远点,"涂着唇蜜的嘴吐出最后判决,"棒梗他们嫌晦气。"
雪花落在睫毛上凝成冰珠时,何雨柱听见了血管冻结的声音。
桥洞外传来流浪狗的呜咽,让他想起几十年前那个雪夜——也是这般天气,扎着麻花辫的秦淮茹端着铝饭盒,在自己的房门前守候,鹅毛大雪模糊了她眼底的算计,"柱子,过年了,孩子们想吃饺子,你能不能帮姐一把?"
"好人该有的下场么..."嘶吼卡在喉头变成呜咽。
意识消散前最后一刻,他看见1965年冬天的阳光,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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